冀州城外,一驿所内,炉火正旺,身穿墨绿色织锦长衫的公子哥,坐在一张破旧木桌前,直勾勾的盯着炉中火焰,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突然,木门被人用力推开,寒风灌入,炉火随风摇曳,一名黑色劲装的虬髯大汉手里拿着封书信,匆匆来到那公子面前,先施一礼,随后开口道:
“公子,咱们已在此处等了四月有余,还是不见那沐姑娘,眼看年关将至,老爷夫人每几日便差人传书信来,催公子回府。”
这公子哥便是那齐州城内宋家大公子——宋寒。
数月之前,宋寒凭着手中“寻人蜂”,带着齐顾勋,引了一众护卫、家丁、仆人,踏上了追踪柳、沐二人的道路。
随那“寻人蜂”指引,到了德州城附近,发现城门处盘查严密,齐顾勋心思周密,处事谨慎,先是揣着银两,找那守城卫兵打听一番,得知铁拳门被灭门的消息。
他听罢,满脸震惊,铁拳门在江湖上虽说不算顶尖门派,却亦是赫赫有名,不容小觑,雷老爷子虽年近耄耋,一身硬功拳法据说已臻入化境,想不到,竟被人一夜之间灭门,往日偌大的门派,如今只留下一个疯癫痴傻的雷顶天,让人唏嘘不已……
齐顾勋将这消息告知宋寒,不承想,那宋寒对此毫不关心,只是催促他赶紧进城去打探柳、沐二人消息。
齐顾勋心想,也罢,自家公子常年卧病在床,定是没那关心江湖轶事的心思,对此番变故,自是不感兴趣。遂引着众人入了城内,派人拿着公子亲手绘制的画像,四散而去,打听消息。
“寻人蜂”虽称能觅人于千里,但每只蜂,只能飞行两百余里,便力竭而亡,而且,一旦从盒中放出,便无法收回,宋家重金亦只购得五只,宋寒使用起来亦是加倍谨慎,但凡能用人力替代,绝不会浪费半只。
齐顾勋恰巧寻到柳、沐二人歇脚的酒楼之中,掌柜的看着画像,一眼便识出两人,添油加醋的将酒楼内发生之事讲了一通,最后意味深长,满是凝重的说了一句:
“此二人身份定是不简单,这雷顶天将才惹到二人,不过一晚,铁拳门便遭人灭门,个中蹊跷,不言而喻!”
此事将将发生不久,官府又刻意封锁消息,众人并不知那真凶是谁,只道那雷顶天惹了不该惹的人,连累了铁拳门,如此谣言四散,让人对那对年轻男女皆生了恐惧之心。
齐顾勋听罢,亦是浑身恶寒,倘若此事真的与那柳、沐二人有关,自己公子如此追寻、叨扰,莫不是要步了那雷顶天的后尘。
他匆匆来到宋寒面前,将此事告知于他,只盼公子听闻后,能心生惧意,知难而退。
岂料这宋大公子只怕是痴情到了疯魔的地步,听完这齐顾勋的一番言语,很是不以为然,轻蔑一笑道:
“雷顶天这厮!居然敢打这沐姑娘的注意,我恨不得抽其筋,拆其骨,如此疯癫甚好,亦算是得了报应!只可惜,那铁拳门众人,却是无辜!”
只见他转念一想,略作停顿后又继续开口道:
“此事,定是巧合!沐姑娘如仙女下凡,医术高明,悬壶济世,又岂是那枉杀之人!老齐啊,休要轻信那些坊间谣传!辱了沐姑娘的清白!”
齐顾勋听罢,甚是无奈,虽说是谣传,但无风不起浪,何况,雷顶天确实与二人发生过冲突,难不成,一切真如宋寒所说,只是巧合?
半日过去,四下打探的人皆已回复,得知二人已从下榻客栈离去,宋寒才再次放出一只“寻人蜂”,继续追寻二人踪迹。
众人一路追着“寻人蜂”前行,直到到了那平州城外,最后一只“寻人蜂”也已命陨。
抱着最后的希望,宋寒领着一干人到了城门处,却被守城的金兵所阻,围了起来。
一声令下,几十名金兵突然暴起,将前面几人打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齐顾勋不亏是老江湖,站在后面瞧这些金兵并未使用兵器,只是赤手空拳,并非想取人性命。他满脸堆笑,双手举高,竟说得一口流利的女真语。
他边走边喊,来到那守将面前,连塞银子带吆喝众人送上酒水肉食,又是一阵寒暄,一时间,快要与那守将兄弟相称……
宋寒远远望着两人,甚是不耐烦,却无可奈何,只能在那马车周围不停踱步,不一会儿,齐顾勋一脸凝重,小跑到宋寒面前,说道:
“公子,眼下这平州城内动乱才平,尚不能通行!宋金两国虽有盟约,却因这平州之乱,生了嫌隙,若不是那守将贪恋钱财,又不愿枉生事端,只怕咱们早早便会被其拿下!”
宋寒听到此般消息,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开口道:
“可曾打听到沐姑娘的消息?”
齐顾勋靠上前来,一脸凝重,回道:
“从那守将口中得知,就在前日,一男一女两人潜入城内,劫持城内一大人物,逼其服下毒药,才换得通行,这一男一女想必定是沐姑娘与那柳公子!”他快速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据说那大人物因受此等委屈,大发雷霆,命城守之人见到汉人便先打一顿,再行赶走。”
“他们已经通过这平州城?咱们可有何办法通行?”宋寒道。
“若是前些日子,打点些银两或许还可,但眼下,实属难办!”齐顾勋回道。
宋寒一脸失落,不甘,呆立在原地,齐顾勋见状安慰道:
“公子,瞧他们准备的物资,想必是要北上办事,办完事,总归还是要回来,不如,在他们返回的几条必经之路上,安排人手等着,咱们先回府,等候消息。”
宋寒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开口道:
“老齐,真是好主意!咱们沿路返回,在路边盘个店面!我要亲自坐镇,等着沐姑娘归来!”
齐顾勋一听,眼前一黑,本想劝公子回府,却不承想,这宋大公子居然听了他的言语,要在外长居,真是出了个馊主意!!!
他满脸无奈,引着车队往回行去,一路上亦不言语,只是苦思如何让宋寒打消这念头……
沿途并未寻到合适地方,终于到了这冀州城外,宋寒瞧见这眼前的驿所,不由分说,便兴冲冲的冲了进去,齐顾勋无奈一拍额头,命人搬下银两,紧跟着宋大公子朝那驿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