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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极北(二十九)

浮冰载着两人乘浪而行,很快便接近陆地,在距岸边约莫十丈处,却前后随波摇摆,差点将两人晃下冰面,两人见状,相视一望,遂施展轻功,从那浮冰之上跃起,落在岸上。

直到双脚踏上陆地那刻,柳无痕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相较那艰难险阻、处处危机的路途,寻这巨兽,取那冰川之水倒是容易的多,果然,最可怕的并不是那寒风凛冽,亦不是那野兽凶猛,而是那需处处提防的人心……

两人马不停蹄,赶回所居山洞,刚一进洞口,沐夕冉突然转头向柳无痕说道:

“此番材料已准备妥当,可这归途漫长,沿途又是两国交战,恐再无妄沾上何事端,耽搁久了,让这熊胆失了药性,不如就在此炼制完毕,再启程不迟!”

柳无痕转念一想,深觉她言之有理,况且,这炼制绝世毒药,岂是想象中那般容易,万一中间出了差池,耗尽材料,在此,还能就地取材……

他片刻思索之后,冲沐夕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你有几成把握?”

沐夕冉不假思索回道: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皆是五五之数。”

柳无痕听罢,眉头一皱,心中盘算,这沐夕冉这用毒炼毒的造诣,必是在自己之上,她既如此费尽心力帮自己寻得这材料,想必亦会精心炼制,不必做太多考虑,耐心等着便是。想罢,又开口问道:

“需要几日?”

沐夕冉听闻,若有所思,掰着手指一阵盘算,幽幽开口道:

“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皆有可能,炼制之中,瞬息万变,无法算得确切时间。”

柳无痕听得一怔,心中嘀咕,这炼制时间,竟有如此大差异,可眼下,既已打算全权交由沐夕冉,自己也不便再多说,免得扰了她心绪,遂开口道:

“为了寻这材料,既已耗了数月之久,也不差再多个几日,你安心炼制即可,有任何需要,只管招呼。”

沐夕冉沉思片刻,回道:

“炼制毒药,本身就凶险异常、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像你之前那般,在住处便鲁莽行事。”

柳无痕听她提起往事,面带尴尬之色,却又不好反驳,立在原地,如有芒刺在背,好不难受。

沐夕冉见他模样,痴痴一笑,继续说道:

“我去洞外寻个遮风的角落,你去寻些木头,粗略搭个棚子,再行炼制。”

两人分工完毕,立马开始行动,沐夕冉出了洞口,向周围张望一圈,却未发现合适的地方,抬头望去,尽是黑白相间的峭壁,她右脚发力,朝地面一点,留下深深印记,身体斜飞,手中长鞭同时破空而出,缠在峭壁突起的岩石之上,手臂发力,将身体拽上峭壁,如此反复数次,她已到了整个峭壁正中间的地方。

此处距地面已有数十丈距离,她居高临下朝周围望去,仍未发现中意的地方,举鞭向上再次甩去。

长鞭声响过后,只见头顶不远处,积雪随声滑落,露出半截洞口。

沐夕冉面露喜色,朝那洞口掠去,越过洞口那半人高的积雪,朝内走去。

刚一踏入,却发现,此处与其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条裂缝,一眼便能望到底,也就如车厢般大小,虽说狭小,用来炼毒却是足够,还省去搭那木棚的功夫。

想到这里,她抬脚便要往里走去,谁知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幸好扶住墙壁,稍稳住身形,只见一只铜器在地面滚动。

她蹲下身去,仔细一看,一只铜炉,通体发绿,满是锈迹,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在那铜炉底部,印着模糊不清的文字,已快无法辨认,她并未在意,随手将其扔到角落处,不再理会,转身便出了洞口。

铜炉不停滚动,底部灰尘脱落,借着微光,方能看出,竟是一个“柳”字……

沐夕冉万般小心,借着长鞭从峭壁上一段一段跃下,走回所居山洞处,朝内张望一番,发现柳无痕并未回来,便站在洞口默默等待……

柳无痕虽不喜言语,不善交谈,不通世故,却不憨直,更不是傻子,甚至比常人还略微聪慧,只不过沐夕冉在他身旁,总被衬得愚笨不堪……

他出了洞便直奔那颗曾用来制作风筝的枯树,记忆中,那枯树高处的枝干粗壮,用来搭棚子恰好合适。

不一会,他便来到枯树之下,轻轻一跳,跳到树杈处,寻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望着手中绝命,一阵心酸,如此宝刀,还真被他用成了砍柴刀!

砍柴刀在手中翻飞,柳无痕居然对着树枝,舞起招式,或许,如此这般,才能衬得上这绝命……

沐夕冉站在洞口,远远便望见柳无痕扛着一堆树枝走来,看他吃力的模样,不禁捂嘴一笑。

柳无痕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沐夕冉面前,将肩上树枝一股脑摔在地上,抬头问道:

“这些可够?”

沐夕冉狠狠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回道:

“够烧几日了!”

“够烧便好。”柳无痕说罢,先是长舒一口,突然察觉有何不妥,瞪起双眼,皱起眉头,面露疑色问道:

“怎的是够烧几日?”

沐夕冉忍将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弯腰捂着腹部,笑了片刻,抹掉眼角的泪水,说道:

“只是逗逗你罢了。”沐夕冉说罢直起身子,用手指向头顶高处,继续说道:

“方才,我在那峭壁之上发现一山洞,恰好作为那炼毒之地,不再需要搭那棚子,这些木头自然已无用处,只能当做柴火喽!”

本已有些温怒的柳无痕听罢,火气如云雾蒸发般消散不见,望着手中绝命调侃道:

“也罢!倘若哪日我创出一套砍柴刀法,便为它改名---砍柴刀!也不枉它此番经历。”

“砍柴人小十!不,砍柴人阿十!这名号一点也不响亮!让我再想想。”沐夕冉说罢,当真陷入思索,良久之后,灵光一闪,喊道:

“对了,不如就叫做‘拾樵夫’!”

柳无痕没好气的将地上树枝扛起,向洞内走去,回头喃喃道:

“那你便是‘吴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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