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此刻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自己,一切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又无可奈何,索性不再去想,加快脚步……
“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天色微微发亮,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遥遥回荡着打更人的声音,三人终于赶到了澶州临河县。
柳无痕额头上渗出汗珠,喘气也有些粗重,他尽力平稳呼吸,向沐夕冉问道:
“现已到城镇,接下来又该如何?”
沐夕冉张望一周,道:
“已经五更天,想必已有客栈开门接客,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待我细细布置一番。”
三人径直来到一家已有灯火的客栈,沐夕冉冲着看似刚醒不久,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掌柜的说道:
“一间上房。”
那掌柜闻声,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有些意外的问道:
“一间?”
沐夕冉没有回话,向水忆霜伸出手,见她一脸茫然,开口说道:
“银票!”
水忆霜听闻,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中。
沐夕冉接过银票,抽出一张,“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说道:
“今日姑娘我包场,弄些吃食,还有笔墨,送到房间。”
掌柜看到银票上的数字,瞬间来了精神,点头哈腰的连忙喊来小二,引着三人来到楼上房间。
三人围坐在房内桌前,虽都有些疲乏,却不敢合眼,不一会,小二端着笔墨纸砚跑了上来,沐夕冉接过,让水忆霜研墨,自己展开纸张,拿起毛笔,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写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小二端着三碗面进了房门,沐夕冉将纸张递于他,悄悄在耳边低语一阵,最后大声叮嘱道:
“跟掌柜说声,要快,若是办得妥帖,自还有赏钱。”说罢,又掏出块碎银递于店小二。
店小二一件银子,笑开了花,连声道谢,不敢有分毫耽搁,匆匆跑下楼去。
“先垫补一下,天色尚早,我要的东西,只怕一时三刻也准备不齐。”沐夕冉说完,仔细检查一番,才将面前的碗推到了柳无痕面前。
柳无痕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凭着这几日两人之间的信任,也未多问。
水忆霜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没有跟两人客气,自己端过碗来便吃了起来。
饭罢,沐夕冉对柳无痕说道:
“你有伤在身,前路辛苦,还是去休息一会,待我准备妥当。”
“我不累,之后需你来筹谋,还是你去休息。”柳无痕道。
两人面面相靓,一动不动,气氛凝重,略有尴尬,水忆霜见状,忙道:
“不知怎的,头有些痛,我去休息一下。”
说罢便走到床边,躺倒在床上……
约莫两个时辰后,只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店小二敲开了门,领着六个提着四只包袱的人走了进来,堆着笑脸说道:
“客官,这几个是您要的人手,东西也都准备好了,隔壁房间已经打扫好了,马车都停在后院。”
沐夕冉扫了六人一眼,见这六人身形瘦弱,微微点头,甩手就是一锭银子扔向店小二,道: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店小二,接住银锭,连连作揖,退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沐夕冉吩咐几人打开三只包袱,里面是九身样式相同的灰色长袍,九条黑色披风,还有九顶斗笠,还有三个款式相同的木匣子,她拿起其中三套衣衫递给水忆霜,用包袱分别包起了三只木匣,冲六人说道:
“等我们离开,把衣服换上。”沐夕冉用手指点了三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人一组,午时一到,背上这包袱上后院第一辆马车,出门一路向东,路上不要停车,不要言语,跑到天黑即可回程。剩下三人,同样午时出发,上第二辆马车,出门一路向西,其他照之前要求一样。”
说罢,不再理会六人,领着柳无痕、水忆霜拿起剩下的包袱出了房门,来到隔壁房间。
门一关,柳无痕说道:
“如此安排,想必还是逃不过眼线!”
沐夕冉微微一笑,道:
“别急,尚有后手。”
不一会,敲门声起,沐夕冉打开房门,眼前三人做贼一般,东张西望的站在门口,见房门一开,迅速溜了进来。
“客官,掌柜的让我们偷偷上来,不知有何吩咐?”为首的瘦干汉子问道。
沐夕冉扫了眼三人,一男两女,身高与己方三人相差无几,甚是满意,指着桌上衣物道:
“换上衣服,背上这个包袱,午时稍过,等隔壁几人乘院内两辆马车走后,你们上最后一辆马车,出门一路向北,路上不要停车,不要言语,一直跑到大名府,再折返回来。”
三人面露难色,满脸的不情愿,沐夕冉冲水忆霜伸出手,水忆霜先是一脸茫然,突然明了,掏出银票,放在她手上。
“一百两,这一趟的报酬。”沐夕冉说完,将银票拍在桌上。
三人纵是百般不愿,也难敌银两诱惑,纷纷用力点头。
沐夕冉见状,领着柳无痕、水忆霜出门,到了另一间空房,拿出最后一只包袱,里面是三套粗布衣衫,三人不言语,心理神会的各自拿起一身。水、沐二人走到床上,拉上帘子,开始换装。
三人换装完毕,坐在桌子周围,沐夕冉开口道:
“想必追踪我们之人,也不会跟的太紧,否则早已被我们发现,此店,一早我便包了场,不会再有生人入内,以防有人易容接近。这掌柜雇的六人,实难可靠,后面三人,我吩咐特意找的店内几个打杂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待他们全部上路,掌柜的便会开门迎客。我已观察过,隔壁是家酒楼,这间房的后窗正临着隔壁,正午,酒楼客人正多,咱们翻入酒楼,混入人群离去。我早已安排,让掌柜的分了两次去置办马车,正午,北边大道旁,便会有架马车停在路边。”
“沐姐姐,你居然安排的如此周祥!”水忆霜吃惊道。”
“只希望费了如此周章,能够顺利。”沐夕冉道。
柳无痕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想到,若是自己,如此困局,是否能想出这般破局之法,这沐夕冉若是敌人,该有多可怕。
三人静静地坐在房内,等待着午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