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不散的压抑让所有人头顶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张宇觉得,越是这样,越是该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让大家放松心情,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如果真有什么处分,将我发配回原单位更好,我还巴不得呢。”张宇故作轻松,抻了个懒腰,这一天一夜真是把他给累坏了。
领会了张宇的意思,不忍刘利跟刘姨再心焦,田莺莺揩去眼角的泪滴,笑着附和:“到时候记得带上我一起。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没有机会也要创作机会,滑头的很。”
“被你发现了。”
看着张宇跟田莺莺你来我往的逗贫,刘利的心情果然放松不少。
田莺莺跟刘姨又安慰他几句,这才放下心理包袱。心中默默起誓,以后定要好好工作,同张宇一般,力争上游,不再谨小慎微的蹉跎度日。
工作有了声色,又何愁家庭没有倚靠?
眼看时间不早,几人收拾妥当,回到二楼办公室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传来。
彼此的心思似有连接,张宇同田莺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心头狂跳。
会不会是……
“我来接!”
田莺莺第一个冲上前,抖着手举起话筒,软着嗓子道了声“你好。”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你好,是黑石电视台吗?”
想象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在看过公益广告之后打来的电话,惊喜的同时,田莺莺的声音不由急切起来,“对,这里就是黑石电视台,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听动静,应该不止一个人,嘀嘀咕咕了有一会儿才惊喜地问:“你的声音我听出来了,你不会是就是黑石电视台的播音员田莺莺吧?”
“对,就是我。”
“太好了,你能来接电话太好了。你们台最近几天拍的新闻是真好看,充分展现了你们台的技术跟实力不说,也让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了解到案情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非常好。”
见自家老爸半天不说主题,从岗位上退下来多年的他竟然还很上瘾的打起官腔儿来,老三忍不住提醒:“爸,说正事儿。”
没错,打电话来电视台的,正是陶德厚陶大爷一家。
看过公益广告,就算是老三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都没忍住,掉下几滴眼泪来。他也是个有孩子的人,孩子生病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代为受苦,更何况是这么复杂又凶狠的疾病。想象若是自己的孩子得了,一家该是多么的痛苦难熬。
猜测二老感受大约相同,眼泪才会止不住地往下流。陶家老三就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正好目光扫到片子末尾的电话号码。他赶紧默记下来,进屋找来纸笔再回客厅的时候,两个老人已经商量开了。
这事还是陶大爷老伴儿先起的头,“家里有个小娃娃生病,父母难受,孩子更遭罪。想当年,咱家老四刚生下来也是身体不好,咱俩轮流跑医院,那几年真是遭老罪了。何况还是心脏方面的大病。”
陶德厚闷闷的不吭声,经老伴儿一提醒,那些苦难的过往登时涌上心头。
好在老四病愈之后逐渐成长,如今已是成家生子,再不用操心。
反观影片中那个紫色嘴唇的小姑娘,光想想都够心疼的了。
“这个先天性心脏病究竟是什么病,应该挺严重的吧?”
作为中学老师,陶家老三对于这方面的了解还多一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越早做手术越好。但是……”
“但是什么?”陶德厚的老伴儿抓着沙发扶手,焦急地问了一句。
“目前就国内来说,费用非常高昂,不是平头百姓能承受得起的,就算是咱们这种家庭,都未必能够负担。”
“几万块钱?”陶德厚瞪着眼睛问。
陶家老三无奈地点点头。
陶大爷老伴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孩子命苦啊……嘴巴紫成那个样儿,不能跑不能跳,看着别的孩子玩儿一脸羡慕……”
说着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陶家老三拿起记着电话的纸条,用商量的语气询问二老,“孩子这么可怜,要不,我们捐点钱,表下心意?”
一提起捐款,虽说老两口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一个钢镚恨不得掰两半儿,可他们都当即表示赞同,毕竟是救人性命的事情,还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二老不忍心看小小的娃娃受苦。
“捐,把我半年的退休金捐出去。我们年纪大了,没什么需要花销的地方,就给孩子看病好了。”
陶大爷的退休工资还算丰厚,一个月两百元,半年就是一千二百元。
“我也捐半年的工资,一千块钱。”陶家老三生活富裕,虽然他工资不高,可老婆有门路,经营着一家副食品商店,每个月不少赚钱。
“老三啊,你再给老大、老二跟老四打个电话,让他们一定看节目,说不定明天还播呐。有能力的,能帮就帮人家一把吧。”
老三被父亲提醒一句,这才想起,大哥是外科医生,可以问问他。
一圈儿电话打下来,一大家子凑了三千块钱。由于没看过节目,剩下几个儿女不放心,拿钱出来也是宽慰二老。二女儿还想着,找个机会陪老人去电视台看看,别是骗子。
捐的钱数商量好,他们这才打了这通电话。
陶德厚大爷经儿子提醒,才想起捐款这件正事儿,“别的夸奖我也不多说了,我就想问问,短片里那个小姑娘是真的吗?她真得病啦?”
放在以前,田莺莺都不敢奢望黑石电视台能有观众。打电话来的不仅仅是观众,还是个热心观众,兴奋的同时,也倍感欣慰,替张宇觉得努力值了。
“老大爷,您说的是公益广告片里的小姑娘吧?她叫刘婷婷,今年九岁了,得的就是片子里说的先天性心脏病。随着年龄增大,并发症会变多,病情也会加重。”说到这里,田莺莺心底一阵难过。
她还特意查阅了资料,从中了解到,如果无法趁年纪小得到有效治疗,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田莺莺恨自己能力有限,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你哭啦?你别难过,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们电视台说,我跟我老伴儿还有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我们全家要捐款,捐三千块钱。”
三千块!
刘利在一旁听着,除了震惊以外,眼泪再一次汹涌的挤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