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狱卒此刻也知道陈策在皇上穆连城心中的地位,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看向撑在桌案之上的穆连城。
因为是蒋玉的事情。而蒋玉,众人皆是可见,这两年来,能够被皇上放在心中的人究竟是哪一人。
而蒋玉,毫无疑问就是从未被穆连城放在心里过的那一位。
这么长时间都未找到蒋玉的身影,而蒋玉所在的坤宁宫又心知肚明的知晓根本就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
本来应该是最没有威胁的地方,现在却是第一个成为了被他人控制的地方。
分明蒋玉早就已经不在皇宫之中,可是派去查探的人却说坤宁宫中,蒋玉一直都是极为安静地存在着。这一举动虽然也叫蒋玉保留了一直以来都在后宫之中,又或者是在天下人的眼中的污点。
可是如此行为,又偏偏根本就寻不到分毫这样想做的原因。又或者是,蒋玉根本就与这段时间一直都潜伏在暗处的这一伙人认识……
穆连城微微皱着眉,看着他收过来的过来了的大臣手中的纸条。
“你觉得他们到底是想到干什么?”
“不论如何,制造混乱的根本原因就是有所图。而一国皇后的失踪……”
陈策若有所思地抬头,就连一直都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穆连城也同样反应了过来。
“所求甚大!”
“正是如此。”
陈策点头,眼神之中带着让他人不自觉信任的自信继续道:“且他们如此动作,故有所猜测的是。他们所求的,若非是必要的话,根本就无需闹到皇宫中来。”
“而如今既是已经牵连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所以,”陈策看向穆连城的眼光之中带着几分仿若看破一切的睿智之态,“他们有所求,且所求之物应该是一直都是在皇宫之中的某一地方才是。”
陈策以此推断道。
穆连城也同样想到了这里,他皱着眉,起身沿着雕花的桌案前来回地踱步,不停走动着。
“这一群背地之人在朕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都已经是在皇宫之中潜伏了半年之久,又遑论朕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的时候?”
穆连城双手相环,也不顾及什么天子之仪,以手撑着下颚,紧皱着眉。
“都这么长时间了,说明这段时间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存在于皇宫之中的范围内,而并非是知道具体的位置。而如今反而是……”
反而是一反往日的那种躲躲藏藏,颇有几分打算就这样偷偷摸摸与他们在宫中相对到底的想法。
竟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掳走了蒋玉,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给那些作为他的心腹臣子们各自送去了并不一样的纸条。
可怕的是,不仅是背后的人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哪一些才是他所真正看中的人。
更重要的是——穆连城走到了桌案的一角,一手就拿起了上面的几张各自写了不同字迹,不同内容的纸条。
背后之人如此小心谨慎,还能够十分清楚地揣摩出了他的各个心腹所在意关注的事情的角度。
穆连城挑出其中的一张,微微眯着眼看着。
就像是陈策。
他所收到的纸条上主要就是写了关于皇后娘娘蒋玉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皇后娘娘蒋玉这个人无故失踪的事情,还是因为陈策想到因为一国皇后无故失踪而归引起的各种不堪其扰而又不可想象的后果。
归根结底,都是就连陈策这个一向都是不知何时起就一点点清冷至极的人用了极短的时间最快速度赶到了皇宫之中的。
而穆连城也有理由相信,却是将专门递给陈策的纸条抛给了他的其他的那些心腹臣子去看的话。
或许他们就根本不会去当做一回事的。
因为谁都知道,皇上穆连城在后宫之中,只有一个最欢喜的人,那个人就是贵妃娘娘蒋若素。
而作为他的结发妻子蒋玉——
他们都心中清楚,之前在他突然下旨放了蒋玉,并让她重返坤宁宫之前。其实他是一心想要蒋玉去死的。
就像蒋玉曾在天牢之中与他说过的那些话。烈火焚身而亡,他是真的如此想过的。
所以,穆连城很清楚,若是他手下的其他心腹在放当知道了他们的有着惑国妖后的名声的皇后蒋玉遭遇了掳走的事情后。
恐怕根本就不会如此激励,甚至是,穆连城有些不可思议地想着,怕是他们不仅不会将此事告诉他,还会处心积虑的藏着掖着。
对于他们来说,像是蒋玉这样丝毫不得皇上的喜欢,如今又是一个声名狼藉,只会不断地给皇室增添许多污名的人来说。
若是因此遇害,对于他们大明的皇室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穆连城紧抿着唇,对于陈策或许是对他的皇后娘娘有一些对旁人稍稍的亲厚多少有一些不满。
不过此时却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在这皇宫之中,又会有什么东西是朕所知道却也同样不知在何处,且能够让他们那一些真正是有着不输于朝廷的势力的人马如此处心积虑?”
抛开了那些让他多少并不痛快的问题,同样的,这一边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同样没有让他轻松一些。
陈策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却并不出声。
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和有礼,倒是,像极了母后曾给她讲过的地狱里的恶鬼,让人无故胆寒。
“慕…慕容哥哥……”
春月里,母后带着小小的她出城赏花,那时城外的九里坡,种满了桃树。她去的时候正是莺鸣雀舞,桃花满枝的盎然景致。
她挑帘望去,在那淡红的花瓣纷舞的桃花树下,正久伫着的,身着玄缎锦袍的男童,修长的身影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了他的年纪。
忽地,他头一转,正对上马车里她偷偷窥视的目光。
不知为何,对上他那双有些温柔,却隐约带着点似笑非笑的面容时,她的心跳蓦然加快,心中仿佛有一根静置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有些痒。
“母后,他是谁?”
母后侧头向着窗外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唇边吺着一抹慈爱的笑。
“他啊,阿囡,那是将军府的义子,叫慕容熙,你啊,得叫他慕容哥哥知道吗?”
她转头呆呆的看着那个仍旧在树下静静注视着她的男孩儿,眼里仿佛有星光在绽放。
“慕容……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