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可见的命运转折
来自于内心的痛苦，自然是皮肉之伤无法比拟的。
皮肉之伤，最苦也就是撕心裂肺。
内心之痛，却可以伤到痛心欲绝。
两种痛与两种伤，同时纠葛在林星的身上。
他除了默默的忍受之外，只有呆呆的看着。
就算是他有假性近视的眼睛，这一刻也看得见从夏天脖颈留下的血汁。
尽管只有那么一滴，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吸血鬼吸取血液的画面……
书上说，吸血鬼的吻……
是世界上最温柔的……
为了那片刻的温柔，就算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毕竟这是人生唯一一次的体验。
艾夏天松弛的眼皮，证明她此时此刻的哼咛，仅仅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映。
她还在熟睡着，这一睡，也许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嘶……”
Degin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
松开了环抱着夏天双手。
微微扬起的额头上，那个子弹留下的空洞，在他紧皱的眉头下快速的融合。
“我不得不这样做……”
Degin侧过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但是林星知道，Degin的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我必须活着……这是我掳走这个女孩的原因，也是现在杀死她的原因……”
宛如一个杀人犯在自己劝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一样。
“……或许，她还有机会吧……变得和我一样。”
阁楼正中间破裂的巨大空洞，是在那些个光球爆弹爆炸之后能量收缩时产生的。
但，就算是防止爆炸威力过大，而产生能量收缩的力量，也将阁楼基本炸成了两端。
满目狼藉，地板上散漫了无数的纸屑和杂物。
被爱丽丝一记手刀击晕的喻乐音，被气浪吹到了林星的身边。
斜斜的瘫坐着，依然紧闭的双眼和平稳的呼吸，告诉林星，她并没有什么损伤。
三个人……
变得空荡的阁楼，只剩下了三个还在呼吸的人。
林星，喻乐音，和对面的Degin.爱丽丝消失不见了……
“算是扯平了，男孩。”
尽管吸收了夏天血液里的生命之源但是击穿了命脉的造成的创伤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复原。
Degin原本就苍白的脸颊，稍稍透着点死气，斜斜的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银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最少……你和你的那位朋友都还活着。”
Degin抬起手，抹去嘴角还留着的淡淡的血迹。
威胁已经解除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
“就算伤的在重……也应该可以说话吧？为什么不开口？”
“如果我不踏出那一步……”
林星大大的眼睛朦胧着。
知道前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只要有爱丽丝在，Degin就没有机会去触碰夏天。
“你不踏出那一步……我就会死。”
Degin声音不算洪亮，他接着林星的话说道。
“可是如果你不踏出那一步……你也会死。”
“我本来以为我会死的……不论向不向走那一步……”
不知道，林星是不是感觉到了绝望。
他的声音那么的低沉，没有发自内心的怒气，更没有咬牙切齿的恨意。
低沉中，充满了平淡的味道。
“最好不要有后悔的念头……”
“我做错了是吧？……因为我贪生怕死……给了你机会。”
“呵……你确实创造了机会，但并不是给与了我，而是给了我的伊娃。”
Degin的笑声有一丝愉悦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期待，那是很难以形容的笑声，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伊娃？”
“我的女儿……”
一边说着，Degin一边轻轻的拉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个人影倒在了他的怀里。
林星眨了下眼睛……
尽管是一个人影，但那并不是人。
棱角分明的结构和刻板的体型……
是个木偶，有着如同真人一般乌黑长发的木偶人。
该说什么？
林星除了惊讶之外，没能多吐出一个字。
“很惊讶对吧……”
Degin用手梳理着名为伊娃的木偶的秀发。
“我毕竟也是由人类变异成的吸血鬼，我能理解你的眼神……”
林星的眼神仅仅是迷茫而已，或者说是不知所措。
“圣经上说……上帝创造了人类。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上帝，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创造一个人，一个全新的人。”
出奇的，Degin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存的表情。
注视着伊娃的眼睛，充满了温柔。
“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一股能量，我们吸血鬼叫它们生命之源，并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能量有着如同海水一样淡蓝的颜色，更重要的是这种能量可以是一切生命体形成的基本能量。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感觉到有一种抽离感么？男孩？”
Degin对林星充满了兴趣。
“Extraction of life，是我凭借着一些资料研究创造出来的空间，可以大范围的从生物体内抽取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能量，然后凝结在Extraction of life的空间之内。”
“……所以，班长她们才会变成这样？”
一边的喻乐音的胸口，虽然在平稳的起伏着，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非常的僵硬。
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是不同于Degin那种虚弱的白色。
“我很好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男孩……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竟然可以摆脱Extraction of life的控制，原本我以为能在这个空间里自由活动的只有吸血鬼，没到到原来普通的人类也可以。”
“我只是个高中生……”
“我知道，还不到十八岁，还没有成年对吧？……我很抱歉让你这样的孩子扯进我们的世界，但是既然已经扯进来了，也就不要去抱怨什么……你除了是个孩子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不是么？你还是个男人。”
“那又能怎么样……面对你……我连我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林星的腿，以为流血的伤口而微微的抽搐着。
“recover.”
随着Degin的声音，阁楼的中央凝聚出一颗不算大的淡蓝色光球，如同闪电般向林星飞去。
那速度，快到让林星根本来不及反应，跟别说现在腿上还有着穿透性的伤口。
会爆炸……下意识的，林星抬起手臂挡在脸前，紧紧的闭上眼睛。
“不用担心……只是怕你失血过多死掉而已……虽然不能立即复原，但是修复伤口止血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这就是生命之源的力量。”
数十根针刺的痛感，还在。
听到Degin声音的林星，重新睁开眼睛，却看到子弹留下的伤口，已经出奇般的愈合了，尽管依然不能活动大腿。
“他们都死了……对吧？班长，老师，校长，还有我的同学……”
使用这种力量的代价，就是要抽离周边所有生物体内的生命之源。
也就是说变相的杀死了周边所有的活人……
“现在还没有，不过……应该撑不了多久，或者可以这么说，失去了生命之源，就如同失去了灵魂一样，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一堆躯壳……”
“这一切，是你带来的……你这个混蛋。”
“随便你怎么说，男孩……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活过来罢了。”
Degin蹭蹭伊娃的脸颊。
“以前我只能赐予她躯体却不能赐予她灵魂……现在我可以了，根据我的计算，这所学校的人口产生的生命之源能量，虽然少了你这一份，但还是足够将伊娃改变成一个的人，拥有肉体，拥有灵魂真正的人的……My daughter.”
说着，Degin抬起头直直看着林星。
“你不甘心对吧？……我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你的伙伴……就算只有一两个也足够让你痛苦一辈子了……我很抱歉，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林星沉默着，默默的对视着Degin银色的瞳孔。
时间在两个的对视中慢慢的流失……
“咳……”
躺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爱丽丝微微的咳嗽了一声。
恍惚一片的世界，在她翻身坐起来的刹那变得清晰。
“恩……”
在不舒服的哼咛中，爱丽丝爬了起来。
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冰凉的触感让爱丽丝顿时清醒了很多。
一把抓起她的手枪，四下寻找着她的匕首……
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糕。
早晨还阳光明媚，现在天空却隆起了一片厚厚的乌云，慢慢的向着太阳停留的方向移动着。
林星圈起了脚裤子上开了个洞的腿，坐着的姿势便的有些奇怪。
不过他的举动，丝毫没有影响到Degin此时此刻的讲解自己研究的心情。
“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个Extraction of life空间消除的话，这些人都可以重新回复过来……可是抱歉……为了能让伊娃重新回来，我只能按照现在的思路继续下去。”
这不知道是Degin和林星的对话间，Degin第几次说道抱歉。
“对了……你猜得到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么？”
Degin嘴角撇了一下问道。
林星摇摇头。
“呵……我也不知道。呵呵呵……”
“你知道你会失败吧……”
林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如果上帝创造了人类，那么只有上帝才能够去凭空的创造人类，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充当上帝的角色么？”
“伊娃是我的女儿，我失去了她，现在要重新把她找回来，我不是在充当上帝的角色……而是恶魔。”
“你只是切切实实的混蛋……”
林星脸上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那一声混蛋更没有夹杂怒火和怨气。
反倒是他这一脸平平的表情和淡淡的语调，让Degin变得有些不适应。
Degin似乎变得有些不自然，紧张的看了下表。
“你失去的……没错，是我夺走的。我失去的……却连谁夺走的都不知道……”
声音和他的神态一样，多了一丝紧张。
“我现在夺走别人所拥有的，然后变成我自己的！就算是混蛋，那又怎么样？”
“你能确保，在你再次拥有之后……不会再次的被别人夺走么？”
“我……”
Degin顿住了，他曾经拥有的那一切，被别人夺走了。谁又能确保现在他为自己重新创造的一切，不会被夺走呢？
顿时，他的手指不协调的颤抖了起来。
“我……先不管，先不管会不会被夺走，最起码被夺走的前提是要先拥有！伊娃，我现在就赋予你肉体和灵魂！”
一边说着，Degin一边扶着墙壁勉强的站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净化使总是很容易找到我么？”
Degin柔柔自己的眼眉。
“因为每一次，每一到一座城市，我选择的落脚点永远都是教堂。”
一边说着，Degin一边扶起了身旁的木偶娃娃。
“我才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但是伊娃曾经对我说过，她喜欢教堂的气息……宁静，平和，还有神圣……”
“神圣……这力量或许真的称得上神圣吧……”
Degin变得痴迷，苍白而帅气脸颊上更多了一份成熟的气质。
“Divine inoculation……Condensed over！”翻译：圣育……凝聚完结！
一边走向阁楼墙壁中间那个巨大的空洞，Degin一边大声的喊着。
就在他嘴里吐出最后一个单词的刹那，剧烈的狂风从空洞中涌了进来。
风吹得Degin几乎睁不开眼睛，身旁站立的和一半少女大小一样的木偶娃娃的连衣裙如同海浪一样的卷起花边。
“这是……什么？”
“爱，爱丽丝？”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星竟然已经到了Degin身后不足一步的地方，原本握在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狂风刹那间袭来，又刹那间散去。
天空已经完全被浓厚的乌云遮盖着，还未到中午时分，就已经有了临近黄昏的感觉。
爱丽丝扇动着她两只完全数展开来的翅膀，平举着银色的手枪出现在了Degin的面前。
砰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枪，子弹飞速旋转着穿过Degin1的额头，从沾染着血迹的弹头，几乎挂划过了Degin身后林星的脸颊。镶在了木质墙壁上。
“怎么会……”
说着，Degin瘫软的身体，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原本依靠着他支撑站立的木偶娃娃，也随之到了下去。
“天空中的那是什么？”
爱丽丝的手枪依然瞄准着Degin.“呵……Divine inoculation.”
Degin用变得微弱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那是什么？”
同为吸血鬼的爱丽丝都没有听过的名词。
天空？
绕过Degin，手扶着破损的墙壁，林星站在边沿向天空望去。
乌云笼罩下的世界，几近于黄昏的般阴沉。
可是学校的上空，却出现了一颗宛如明星般璀璨的圆球状物体。
与之前那个爆弹光球，稍稍有些类似。
不同的是，它的体积。
还有，它充满了光泽的表面下层，有什么不同的流动着。
“简直……就是陨星……”
林星一边喃喃着，一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巨大的蓝色光球，就宛如堕落中的天使一样，璀璨却又包含着哀鸣的味道，向着这座有老旧的教堂改建而成的图书坠落而来。
这一幕光景，完美的呈现在Degin的眼睛里。
他不仅看的有些痴了……不仅仅是因为梦想的实现。还有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思念。
“不论是什么东西，毁掉就好了！”
浮在空中的爱丽丝扇动着她蝙蝠一样的肉膜翅膀转过身，抬起手枪……
砰砰砰砰连开了四枪，飞射的子弹直接穿过了光球的被融入了其中的内部。
“呵……”
Degin望着越来越近的蓝色光球，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纯能量体？……哼……”
冷冷的鼻哼一声，爱丽丝凌厉的退出弹夹，闪电般的从身上不知道那里又掏出了一组子弹。
卡手枪重新上膛。
砰子弹飞射而出，有一次的射入了巨大的光球之中。
“没，没用的……”
“呵……”
这一次笑的换成了爱丽丝。
就在她笑声退去的刹那，之间已经由明星，变成圆月一般的光球内部，轰然骤起了一种不和谐的颜色，是真正火药爆炸才会出现的铜黄。
光球，瞬间被膨胀的更大，紧接着又恢复了大致原来的大小。
但是光球的内部，却已经变的有些纷乱不堪，原来的清澈。
“Divine inoculation！”
不知道那来的力气，Degin冲那光球伸出了手，想要拥抱似的，只是一瞬间力量的凝聚罢了，片刻，他的手又垂了下去。
但是就这Degin一瞬间的叫喊，那巨大的蓝色光球，却好像有直觉一样，加速了陨落的过程。
眨眼间，竟然已经到了目测的十几米的高度。
砰！砰！砰！砰！
爱丽丝紧接着接连四枪，子弹飞入光球内部。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几乎贯彻了林星的双耳。
他捂着耳朵，身体有些摇晃。
“可恶……”
眼看，爱丽丝连换弹夹的时间都没有了。
只好将手枪麻利的插进枪套里，飞转着翅膀，身体转了过来，向上举起手，飞起来用手掌拖出了光球。
能够使用翅膀飞翔了的爱丽丝，就说明已经恢复了吸血鬼的能力。
她的力量要比人类不知道大上多少，就算没有支撑点，也仅凭自己力量延迟了光球下降力量。
“……不能……失败……”
Degin艰难的吞吐出声音。
紧接着就如同回光返照一样，凭借着被击穿了额头虚弱无比的身体，直直站了起来，一手扶起他的木偶娃娃。
“只要吸收了那股能量你就能复活了…伊娃！”
这一瞬间，Degin竟然连声音都变得完整。
说着，他双手握住木偶娃娃，向着光球扔了出去。
身体也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轰然倒塌，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倒在了地上。
啪“哇啊！”
“什……”
没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Degin在惊愕中头歪向了一边，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林星仅仅的抓着被成为伊娃的木偶的腰，不停的惨叫着。
“哇啊！”
Degin最后的力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林星抓住了木偶娃娃的腰盘，竟然也被Degin的力量给扔了出去。
“哇啊……”
林星的惨叫中。
被爱丽丝组织了下落的光球表面，却恍然变成了虚无的东西，直直的穿过了爱丽丝身体。
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直直的迎接向了飞来的木偶娃娃。
Divine inoculation……
淡蓝色的光芒……
生命之源……
灵魂……
这所学校所有人的灵魂……
就算Degin是以为伟大的父亲，却也一样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哇啊！”
疯狂的尖叫着，林星坚毅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就如同之前摆脱那抽离灵魂的空间力量时的表情一样。
硬生生的将自己和木偶娃娃的位置，在毫无借力点的空中翻转了过来。
噗！
被从高空告诉陨落的能量猛的击中后背的林星，一口血喷在了木偶娃娃连衣裙的胸口上。
紧紧的抱着木偶娃娃的身体。
无法触及木偶娃娃的巨大光球，将林星被扔出来飞空的力量，完全的抵消掉，压向了图书馆。
宛如白昼一样的光芒中，夹杂着物体破损的声音。
光芒照的爱丽丝不得不用手挡住光芒。
慢慢的收起翅膀。
塔塔。
两声，爱丽丝落在了地上。
光芒在骤然暴起之后，又骤然的散去……
“林，林星……”
慢慢显露出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