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炎城里,龙野和蓝究正在一间小酒馆里喝酒。
“天已经黑了,喝完这壶酒,我就得走了。”蓝究说道。
“干嘛这么急。”龙野问。
“你也知道,我可是......”蓝究没有说完最后两个字,扭头望了望附近的酒客。“你明白的,现在龙国上下都在通缉我们。”
“我听说你们的宗主这两天还砸了一间酒馆。”
“他要是喝得尽兴,连黑王宫都拆。”
“......”
“我得走了,我真得走了。”蓝究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没事,龙野,我明天再来找你喝酒。”
然而当他真想要起身时,龙野一把拉住了他,将其狠狠地拽到了酒馆的后台。
“怎么回......”蓝究还没有想明白,无数的箭矢就从远方袭来,直直地射向他们喝酒的酒馆。一些来不及躲闪的酒客瞬间被利箭射成了筛子,有些幸存的酒客则发出了尖叫,摔碎了手中的酒碗。
“是敌袭!”蓝究瞬间清醒,惊出一声冷汗。“他们知道有天武在这里。”
“不。”龙野拔出一支插在后台上的箭,递给了蓝究。“这是羽翎军用的箭,他们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羽翎军是龙国的精锐部队,专门由精通射箭的羽龙组成。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色盔甲,头盔上还系着一抹白翎。他们的箭矢比一般的箭还要狭长一些,为了让敌人在夜间看不清射出的箭矢,他们还特意涂黑了箭身。
“军方的人?”蓝究疑惑,“你是龙国的二皇子,哪个军方的人敢对你动手?”
“我记得我好像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龙野也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你弟弟龙战?他是大将军龙且的弟子。”
“不,不可能。龙战虽然很讨厌我,但还不至于调动军队对付我,他渴望的是亲手战胜我。”龙野回答,“至于大将军,他征战在外,无暇顾及流炎事态。况且,作为军方的大人物,他不会做如此自毁长城的事。”
“自毁长城?你到底读了多少唐人的书?”蓝究揶揄道,“会不会是你最近惹到了什么人?”
“最近。”龙野琢磨着蓝究的这句话,心中解开了一些疑惑。自他回到流炎以来,许多事就接踵而来,城外遭遇暗杀,与天武宗主龙轻扬相遇,龙战的挑衅以及叔叔龙彧的变化。
“这真正的问题,或许就在朝中。”他喃喃道。“或许,我还不能走。”
“咦,箭雨怎么停了。”蓝究好奇道,“好像酒馆外还有什么人在喊话。”
“好像真有人。”龙野竖起了耳朵。
“我是龙国王爷沈鹤,谁敢朝我放箭?”酒馆外,沈鹤正朝着箭雨袭来的方向大喊道,身边停着他从黑王宫里偷出来的龙致御驾。
似乎是顾忌到沈鹤的存在,羽翎军们停止了射箭,纷纷撤去。
“叔叔,多谢您救我一命。”眼见危机解除,龙野与蓝究索性从后台走了出来,朝着沈鹤拜了一拜。
“哎哎哎,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沈鹤连忙扶起龙野,“蓝究,没说你,你还是要拜的。”
“这是......皇帝陛下的御驾吧。”蓝究苦笑道。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瞎操什么心。”沈鹤朝着蓝究一瞪眼,随后又对龙野笑了笑。“今天酒喝得高兴,于是就把你爹的御驾开了出来。”
或许蓝究猜错了,真正酒喝高兴了就拆黑王宫的人,不是龙轻扬,而是沈鹤。
“王爷,王爷,这御驾您动不得啊!”远处街道上,一群金龙卫气喘吁吁地跑来。
而沈鹤很快做出了反应,他利落地翻上了龙致的马车,挥起了马鞭,驱使着马儿飞速撤离酒馆,独留龙野和蓝究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而街道上的龙国百姓则习以为常的让开了路,任凭这个二百五王爷逃离,有些蓄须的龙人老学究则痛心疾首地猛拍大腿。
几小时后,黑王宫,龙致的书房。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动的手?”龙致对面前跪着的将领说道,“一次在城外,一次在酒馆。”
“微臣不能说。”在酒馆的袭击失败后,这名龙国军方的高级将领就不再遮遮掩掩,径直走进了黑王宫,而龙致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恐怕你不明白,就算我俩形同陌路,龙野也依然是龙国的皇子,这是他逃避不了的身份。”龙致说道,“你怎么敢对他动手!”
“微臣罪该万死。”
“死是免不了的了。”龙致摆手,“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吧。”
“幕后主使只有臣一人。”
“你要是再不说,与你共事的同僚们都会被抓去严刑逼供,而你手下的士兵们都会被发配去抗击深渊。”龙致说道,“确定不说吗?”
“幕后主使确实只有臣一人,至于其他人,还请陛下仁慈。”将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算了,赐你死罪,三日后问斩。”龙致疲惫地挥手,“来人,把他押下去。”
在将领被金龙卫押走后,一队金龙卫将沈鹤送了进来。
“看我干什么?”沈鹤气呼呼地摆手,“不就开走了一辆马车嘛,非得几百人兴师动众地抓我。”
“今天小野的事,谢谢你了。”龙致说道,“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他恐怕......”
“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何会放他走。”沈鹤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略带严肃地说道。
“他需要自由,我便给他自由。”龙致闭起了眼睛,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龙野是我最特别的一个孩子,也是最不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他想得就比别人的多。他小时候也常常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与我不同的意见。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一个人在山脚的时候,只能望见自己身边的风景,并作出片面的判断,而一个人要是身处山巅,望见的越多,考虑的也会越多。”
“这些话我早已听你对他说过了。”沈鹤回答,“当时我也在场,而小野是这样回答你的。高高在上的人,如果只望见广阔的风景,而自己不下山切实体会一番,真正地触碰到它们,那么身处山巅又有何用?”
“当时他才十二三岁啊。”龙致感慨。“后来他便离开了,一去就是十多年。”
“或许净州的空气,确实比流炎的要自由些。”
“那他现在又何苦回来呢?”
“我不知道,我不想管。”沈鹤又恢复了平时二百五的样子,气呼呼地说道。“你管好你的金龙卫,下次他们要是再来惹事,看我拿不拿棒槌砸他们的脑袋!”
“哈哈哈。”龙致不由得笑了起来,也就只有沈鹤在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