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明明说过,那些资料就是全部,呵呵,不过是一场骗局,以为把证据都毁干净了是不是?现在,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那个医生是谁?”声音加大,透露出他的愤怒以及浓重的悲伤,眼里充满了泪水。
“我也不知道。”萧天严肃的说。
“你把我当傻子么?”谢旭渐渐的平静下来。
初查到这个结果,让他震惊不已,愤怒,痛苦,悲伤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他恨不得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的。”萧天换了温和的语气问,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兽。
“就像你不告诉我一样,我也不会告诉你。”谢旭拿回资料,萧天本想把资料抢回,伸出去的手放了回来。
“这资料上说的东西,不能全信。”萧天慢慢的说。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告辞了。”
谢旭拿着资料离开。那一日,他感到阳光也跟着阴霾起来。
萧天看着谢旭离开,沉重的心更加的沉重起来,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如今他不过只是掌握了部分的证据,然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谢梁会让他的儿子来查,如果他自己怀疑,来查的话,恐怕就不好办了。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头的刺,多年来他一直都对不起那个孩子,他也知道,他背负了怎样的命运长大。
萧天痛苦的抚了抚太阳穴,脱下身上的医袍,拿起外套离开。
家里,他的妻子早已经做好饭等他,看到他愁眉不展,上前用手指为他轻柔太阳穴,也不多问,一直以来,他为他有这样的妻子而感到欣慰。
只有回到家里,见到妻子的时候,才稍稍放下了心中的郁结。
人生在多少个颤抖无力中挣扎?
谢旭一罐一罐的喝着酒,阳台上已经滚了不知道多少拉罐,他两眼无神,邋遢得不像样,完全不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谢旭。
我要查出来的,我一定要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你受到该有的惩罚,法律会帮我解决一切的。
莫韶华靠在漓水的怀抱里,安静的假寐,然,眼皮一跳,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父母离异的时候,月荣离开的时候,洛斯死去的时候,王颢然出国的时候……她都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一次又有什么人要离开她了吗?
呆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不知道她最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决定住进来,然而,这一个星期里,她感到很幸福,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醒了,不多睡一会?”
“不了,乐队那边还有事呢!”
“我去做饭,吃完饭再去。”漓水笑眯眯的走去厨房。
“妈!”漓水身形一顿,眼角泛着泪光,到底是没白白的付出。
“等一下啊,很快就好。”温柔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高兴。
莫韶华微笑着坐下,缩在椅子上看电视。
“哥,好像有公司找我们咯”莫韶华漫不经心的说。
岳枭在一边摆碗筷。
“你考虑得怎样?”
“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岳枭笑眯眯的看着一身女装的莫韶华,尤其是头上的假发,长长的披在肩上,很美。尤其是她慵懒的蜷缩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姿态,像极了猫咪。若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该是多好!
“只要你决定了,就没有人反对。”
“说白了,你们就是依赖。”莫韶华嗤之以鼻。
岳枭笑着不说话了,这样的日子很舒服,很平静,很满足。
在城北众成员的共同的讨论中,他们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们中间有不少希望以音乐为梦想的人,看着他们对音乐的炽热,莫韶华有着莫名的感动。于是,他们接受了那边派来的人的会面。可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他们要被拆了。
公司派来的那位大叔具体是这样说的:我们公司看中了你们两只队伍中的四位,于是一一指出四个人,打算用你们四位重新组成一支新队伍……
具体这四位是:莫韶华,洛紫,齐江,茂烨。
于是,城北地下室陷入了空前的沉默中。
刘玲玲一双大眼睛在所有人中转了一圈,最后泄气,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肖曦晨是他们中间唯一淡定悠闲的人了,一个人在吧台前捣鼓着,美其名曰是在学习调酒!按与她水火不容的刘玲玲的话说,这是一个大大的借口,为了接近她的莫韶华的借口。莫韶华也很淡定,只要肖曦晨的问题,他都会非常有耐心的解答。
洛紫开始不自觉的点起烟来,的确,这个问题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大家庭”来说,真的是个难题,很容易分裂他们培养起来的感情。
当然,瞬间他的烟就被陆哓萱夺走,为什么会是陆哓萱,当然,按照地理位置,她就在他的旁边,不要误会,韩千羽就在她的另外一边。城北地下室有一个明文规定,这里是纯洁的天堂,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说一些不文明的话,当然喝酒的话,庆祝除外,而莫韶华调出来的酒,在他们眼里和饮料没啥区别。
“怎么办,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必须给答复的说!”绿毛小子茂烨一脸的苦相,好孩子,他是这里面最单纯最好欺负的一个!
“闭嘴!”韩千羽不爽的说,自然是绿毛小子被选上了,而自己名落“孙”山。他并不认为自己比他差。
“其实拒绝他们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莫韶华突然插嘴。
大家看着莫韶华,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
“现在我们都是高中生,学习并不轻松。如果与公司签了约,就要把心思放在音乐上了,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很多事情,必须要听从公司的安排,以后我们能不能顾全两方面都不知道呢!除非你们都决定放弃参加高考,或者放弃考上一个好一些的大学。”莫韶华说得不紧不慢,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
大家沉默了,即使自己不愿意被高考束缚,但是家长同不同意还是另一方面呢!尤其是齐江,一脸的愁闷,他想起了自己家里的管家婆,天,那简直就是——天昏地暗!
洛紫轻笑,他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沙发椅上,挂着铁链的腿晃啊晃的,好不悠闲!
洛紫是个孤儿,一直以来,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混混。直到两年前遇到了茂烨,他是个胆小的家伙,被人当众勒索,他救了他,于是茂烨一直把他当大哥看。还出钱给他租了个屋子,并且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是茂烨出的钱,后来认识了肖曦晨以及其他几个人,一起组建了乐队。他向来不羁,什么都敢去做,不把世俗放在眼里,典型的叛逆少年!孤儿院只负责送他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加上成绩并不好,自然没有上高中。十七岁的他对周围的事情向来不屑一顾,若不是对音乐的偏爱,他有可能去混黑社会去了。
“说得很有道理!”齐江第一个表示赞同,很实在的说莫韶华轻笑,并不再理会什么,一杯漂亮颜色的酒已经弄好,肖曦晨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喝。
“啧啧不错,不错,真没想到我还有调酒的天分。”两个可爱的酒窝出现在脸上。
大家集体鄙视她,也不看这酒到底是不是她调的?!
“我认为没有必要回绝他。”洛紫手里玩着一个钢圈。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洛紫,“为什么!”
“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而且,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吧,也许错过这一次,说不定以后都遇不到了。”他分析的也很有道理。
“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陆哓萱点头,遭到韩千羽的白眼,这不是他的机会啊!
最终,一场讨论“不欢”而散,没有结果。
谢旭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剑眉,细长的凤眼,尽管已是中年,却依旧俊朗非凡,不怒自威的神态让人感到淡淡的压迫。
午后接到这个人的电话,本在犹豫是否要见面,当他提到自己母亲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感到了约定的地点。
当看到见他的人,他有些发愣,没有为什么,除了他身上的气息让人折服以外,还有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吃吧,不然菜都凉了。”他一副慈善的口吻,微微笑着,眼角淡淡的皱纹。
谢旭拿起筷子,优雅的吃着,既然他不说重点,他也不好开口问。尽管,他很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情。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谢旭瞬间呆愣。
“呵呵,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一面,看来你不记得了。”他不以为意,夹着菜放进嘴里。
“不知道你是……”
“你最近查的你母亲的事情有没有眉目?”没想到他突然转移话题。
瞬间,谢旭的脸色黯然。
“你为什么执着去查当年的事情?”莫凯威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旭,对他黯然的脸色视而不见。
“叔叔为什么要约我出来?”谢旭调整好心态,他不想把自己懦弱的一面展露在陌生人面前。
“当年的事情太复杂,叔叔是为你着想,希望你不要查下去,不然结果一定会让你……”莫凯威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可能会接受不了。”
“叔叔,不瞒你说,我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冷眼,既然能够挺过来。我也不能白白承受,我一定要查出真相。”谢旭的语气开始变得生硬。
莫凯威看着对面的孩子,年纪不大,但没有一般孩子的稚嫩,反而有些早熟,这样的人将来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和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件事情不知道你父亲知不知道?”莫凯威和蔼的问。
谢旭迟疑了片刻,摇摇头。
“你看,这么多年了,你又为什么要执着呢?况且你现在是在国外留学,情况也不一样了。”
“我迟早是要回来的,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这里,我不愿意离开。”谢旭直白的说。
“呵呵,是你喜欢的人吧!不知道那个女孩被你喜欢着,一定很幸福。”莫凯威微笑着说,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谢旭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吃了几口饭。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呢?”莫凯威温和的问。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阻止我?难道当年的事情叔叔也有参与么?”谢旭有些气恼。
莫凯威叹气,他正处于年轻气盛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话听不进去。
“叔叔知道你心里难过,当年确实是一个失误,并不是故意那样做的。”
谢旭冷笑,情绪开始越来越激动,眼角闪着泪花。
“失误?!哈哈……叔叔,你也把我当三岁孩子来骗,即使换血失误,艾滋也不会三个月就死啊,说不定还能治好呢?治不好也能有十几年的生命不是吗?”
莫凯威有些不忍,太多的事情难以启齿。
“孩子,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既然你执意查下去,我在这里祝愿你早点查到结果。”莫凯威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离开。
谢旭握紧拳头,强忍着眼泪,紧抿着唇。
夜晚,房里。
岳枭翻来覆去没有入睡,看着漆黑的房间,借着昏暗的光看着另一张床上的莫韶华,猜测她到底有没有睡。
“韶华……”岳枭试探的叫了一声。
“嗯。”声音很清明,说明她还没有入睡。
“你为什么突然要来我家……”
岳枭想起莫韶华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时候,冷漠的神情,冷淡的语气,不告而别的态度。
“这里有我的哥哥还有母亲,不是吗?”
“这不像你。你恨我的吧!”
莫韶华沉默了,良久:“是啊,我恨你。可是我更恨我的父亲,是他亲手把母亲赶走的。我恨母亲,竟然在我之前让我有了个哥哥,她背叛了父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冷。
“小时候,妈妈去看过你的,那一次回来,她整整哭了两天两夜。我问过她,但是她一直没有提为什么哭,问爸爸也不知道。后来,爸爸因为癌症去世,妈妈告诉我,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不过因为生病来不及救治去世了。妈妈还拿照片来给我看,她真的很可爱,笑起来阳光灿烂。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个妹妹还在的话,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和妈妈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莫韶华呼吸越来越急促,用手捂着嘴唇,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泪水早已从眼角流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还一直责怪母亲从来没有来看过她,她还责怪母亲把她忘记了呢!她有些恨自己了,想到那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对待她,那时候,她是多么的温柔。还有学校的那次,她无视她的存在,把她弄到那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让她在老师和同学面前丢脸。是自己太不懂事。
“韶华!韶华!”岳枭有些担忧的叫,然而许久都不见有声音,以为莫韶华睡着了。
“对不起!”哽咽的声音。
“韶华,你,你哭了?!”岳枭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温柔。
“没有,不小心进了沙子。”莫韶华掩饰。
岳枭嘴角抽搐,进了沙子?现在在卧室,不是在沙漠!
“韶华,从来没有人怪过你啊,而且,那个时侯,你有那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岳枭好似知道莫韶华为什么哭,轻声安慰。
“我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问题,一味的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她。她心里一定很苦吧!”此时,莫韶华完全像个孩子,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