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岳枭家。
“妈，开开门，快开开门！”岳枭站在母亲的房门前敲打。
从学校回来就一直将自己锁在房子里，已经快四个小时了，房里就没有停止过哭泣的声音。
漓水看着莫韶华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小女孩扎着马尾，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小脸，两手插在腰间可爱的样子，一切历历在目。
眼泪汹涌的冒出，照片早已经润湿了一片。
你以后不用来了，彤彤她，没有抢救过来！
彤彤她，没有抢救过来！
没有抢救过来！
何其的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她走错了一步，走错了一步，就要承受失去的孩子的痛苦，即使是活着，也要当做是死了的痛苦！
脑海里想起第一次莫韶华走进屋里，那张苍白的脸，淡漠的声音，匆匆的离开的背影。第二次，红肿的脸，凌乱的衣服，冰凉的眸子，冷漠的声音，依旧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个笑容灿烂的可爱女孩，她最爱的女儿，去了哪里？
彤彤，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定恨死妈妈了，对不对，一定是恨死妈妈了！
对不起，对不起，彤彤！
门外，岳枭焦急的敲打着门。
漓水开门的时候，看到岳枭一脸焦急的样子，以及还来不及处理的伤口，收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妈，不哭了啊！”岳枭抱着母亲，轻声的安慰。
“枭儿，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恩。”岳枭点头。
“妈妈说过，你的妹妹在六岁的时候因为高烧离世了，是不是？”
“是。”
“枭儿，我该怎么办？你告诉妈妈该怎么办？”漓水的声音有些嘶哑。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枭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呢？”岳枭握着母亲的肩膀，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离开吧，当初就不应该回来。”漓水看着远处，泪眼朦胧。
“是因为莫韶华吗？”岳枭平静的问。
“枭儿……”
“妈，莫韶华就是我的妹妹对不对？”
“枭儿，你……”
“妈，你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痛苦？既然妹妹还活着，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你自责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应该放下了？”
“枭儿，我……”漓水将头埋在岳枭的肩膀上，不知该说什么。
“妈，不要再逃避了，又不是你的错。”岳枭轻声安慰。
她有这么一个聪明又体贴的儿子，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餐馆。
“请您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少爷面前，拜托了。”杰森对着漓水恭敬的说。
“当初，就是为了让我不再见到彤儿，编造了那么大的一个谎言么？”漓水平静的问。
“夫人，董事长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杰森赶紧解释。
“我这个做母亲的就这么可怕，不让我的孩子看到我。”
“夫人，董事长也有他的苦衷。”
“不要叫我夫人，我早已经不是了。就算是那样求你们，也不愿意让我看一言。编造了那样一个谎言！你们知不知道，每一年，彤儿的生日，对我来说就是地狱！”漓水的眼泪开始慢慢涌出。
“夫人，您也看到了，少爷看到您的反应。那日，少爷见到您的那日，少爷一直昏迷不醒，我真的好害怕，如果少爷从此不醒来，我杰森也就不用活了。所以，夫人，请您体谅一下我们，我和夫人一样，也是爱着少爷的。”
“爱，这就是你们爱的方式？我的彤儿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称她少爷，她不过是个女孩，为什么不让她像正常的女孩那样活着？为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漓水有些歇斯底里。
“夫人……”杰森紧皱着眉头，“这么些年来，少爷一向叛逆，并不是董事长让他变成这样的啊，要知道，少爷和董事长的关系一直非常僵持。”
“如果不是你们的默许，我的彤儿会这么不正常的成长？莫凯威有什么资格做一名父亲？”
“夫人，无论如何，还请您不要再出现在少爷面前，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杰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对着漓水躬身道，“告辞了。”
漓水看着杰森离开，双手捧着脸，嘤嘤哭泣。
一步错，步步错。
为什么我的错要我的孩子去承担？
翠园一中轰动全校的自然是前不久的群架事件，那可是全校最受人关注的一群人啊！不仅仅是顶着一张让女生犯花痴的脸，而且成绩突出，又是校篮球队的精英！这样一群人一同被学校记大过，简直让女生们为此哀悼了不知多少次，让男生们高兴了不知多长时间！心里那嫉妒的苗子总算获得了平衡。
可惜的是，当事人没有一个在意的，依旧如往常一样混迹在一起。
这让翠园的女性们为之欣慰，我们翠园的帅哥可真够“团结有爱”的！
“莫韶华，明天是周末，我们出去玩吧！”王颢然趴在桌上看着莫韶华绝美的侧脸。
答应吧，答应吧！王颢然心里偷偷的想着。
莫韶华没有理会，依旧微低着头看书。
“算了。”王颢然失望的吐出两个字。
“好。”许久，莫韶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真的吗？太好了！”王颢然睡意全无，全身充满了战斗力。
“就我们两个人哦！”好像不放心似地，王颢然突然又加了一句。
引来了班上同学奇妙的眼神！
莫韶华淡淡的看了王颢然一眼，轻轻的点头。
王颢然吃蜜了趴在桌上偷笑。能不能偷偷的把它当做是约会？
公交车上。
“大妈，这个位置应该让这位老爷爷来坐。”一位女孩对着一名中年妇女大声说。
“我先坐在这里的，好不好！”大妈完全不理会她。
“难道你不懂得尊老爱幼吗？连三岁的小孩都懂得的常识，你不知道吗？”女孩生气的质问。
“你是在教训我吗？”大妈扯着嗓门喊。
“对，你家没有小孩吗？没有老人吗？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公交车上要给老人让座，你不懂吗？”
“你找死吗？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大妈生气的推了女孩一把，由于公交车上的不稳，女孩很快被推倒在地。
“你……”女孩委屈的流出了眼泪，看了看四周，旁人无动于衷的看着。
“既然要做，就不要指望会有人来帮你，在做之前，就要想到可能的后果。”莫韶华淡漠的说。
“莫韶华，不是这样的，你的人生里总会出现那么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也许你不知道，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所以，不用害怕什么，如果想做的话，就直接去做好了。”
莫韶华看着王颢然，有些愕然。王颢然走过去，将女孩扶起来。
“大婶，这张凳子有个传染病患者坐过。”王颢然轻声对着她说。
“你说什么？！”大婶立即站了起来。
“我看到的，你上来之前就下车了，之后一直都没有人坐过，你很幸运。”
王颢然一副同情的目光。
大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
“老爷爷，来，坐这里。”王颢然扶着那名老人坐下。
“谢谢啊，年轻人！”
大婶的眼珠子都快被气出来了！
王颢然吹着口哨重新站在了莫韶华的身边。
女孩感激的看着王颢然，当眸光接触到莫韶华的脸时，眼睛都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莫韶华皱眉，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看向他。
车一停，拉着王颢然挤下了公交车。
“莫韶华，长得太好看了可真不容易！”王颢然调侃的说。
莫韶华淡漠的瞥了王颢然一眼，王颢然立马吃瘪的闭了嘴。
“走吧，我们去玩电动！”王颢然微笑着说，小样，你肯定不会玩吧？！不，你应该没见过怎么玩。
“恩。”莫韶华点头。
看着电动城，有着说不出的怀念。那个人，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电动城里，人声噪杂。
“第一站，赛车。”
“OK！”
一小时之后。
“不玩了，我们去玩射击。”
“好。”
半个小时后。
“没劲，我们去玩跳舞机。”
“恩。”
半个小时后。
“莫韶华，你确定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王颢然泄气的问。
莫韶华看着王颢然，淡淡的笑了。
“我没有说过。”
“啊？！”
“我八岁的时候就来过。”
王颢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莫韶华，你还有什么东西你不会的？学习，篮球，唱歌，打架，玩电动……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很多。”
败给你了，在你的身边，注定要被掩盖！王颢然心里吐气。
“走吧，饿死我了。”
“对面那一家吧！”莫韶华看着马路对面的餐馆说。
“莫韶华，那一家不是像我这样的学生能够去的啦，换一家。”
“就那一家。”
“好吧，大少爷，你请客！”王颢然泄气，莫韶华认定的东西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好。”
“绿灯了，走吧！”王颢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韶华两手插在兜里，走过马路。
“喂，莫韶华，小心！”
刺耳的刹车声。
莫韶华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转过头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飞出去的身影，倒在地上，满地的血一直流一直流。
莫韶华，不是这样的，你的人生里总会出现那么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也许你不知道，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所以，不用害怕什么，如果想做的话，就直接去做好了。
莫韶华的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那个时候，他就站在他的身边，像个老头那样，教导着他。他从来不指望别人会来帮他，所以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能成功的事情，他从来不做。他不是害怕结果，而是害怕失去……
救护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莫韶华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执着的站起来，向着躺着的人影走去，看着躺在血里的人，那种无法呼吸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击着他，怎么那么多人在晃动，走开，走开！
莫韶华，都是你的固执害死了他！
很快，警车也赶到。
酒后驾车。
医院。
莫韶华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杰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他的少爷到底还要承受多少？
既然是朋友，就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出身。
我想明白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所以，不管你是什么，做什么，说什么，也不能改变朋友的身份。既然是朋友，就能够并肩作战，可以谈心，聊天，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快乐的时候一起分享。你说是不是？
眼泪滑过莫韶华漂亮的眸子，滑过白皙的脸颊，从下颌滴落。
傻瓜，为了朋友连命都不要了吗？
对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
如果你敢离开，我不能原谅你，从此，你就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请求你，一定要挺过来。
莫韶华看着手术室，眼睛一眨不眨的，如同失去生命的洋娃娃。
唯独，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少爷！”杰森轻声喊着。
然，莫韶华毫无反应。
“少爷！”杰森再次喊出声。
然，依旧毫无反应。
杰森抓紧了拳头，看了看手术室。
“少爷！”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终于，莫韶华抬起头。
“你走吧！”
“少爷！”
“走！”莫韶华加大了声音。
“是。”杰森躬身，离去。
“杰森！”突然莫韶华从背后叫住他。
“少爷，还有什么事？”
“想办法通知王颢然的家人。”
“是。”
少爷啊，人生有太多的意外，你不能预知是哪一种，但不管是哪一种，请你一定要支撑下去。
杰森看着莫韶华瘦弱的身影，心疼不已。
城北地下室。
“莫韶华，你怎么突然找了这么个地儿？”齐江看了看四周，阴暗潮湿，还有霉味。
“乐队工作室。”
“什么？！”齐江大惊。
“榆木脑袋，莫韶华不是说乐队工作室了吗？”刘玲玲插着腰对齐江吼。
“靠，你这女人，以后嫁得出去？”齐江蔑视的说。
“我又不嫁给你，干你什么事？”刘玲玲鄙夷的看着齐江，“更何况，回去照照镜子，哪个女孩看上你，就是眼睛毛病了。”
“你……”齐江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啦，齐江，好男不和女斗。”林海深拍着齐江的肩膀说。
“好女不跟男斗才是。”刘玲玲撇撇嘴。
“莫韶华，这里好歹该摆个椅子什么的吧！”韩千羽把架子鼓摆好，对着莫韶华的背影说。
“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
“下午去看看王颢然吧，那小子估计在医院闷死了。”岳枭笑着说。
“好。”莫韶华点头，大家也跟着赞同。
“啊，送椅子的来了诶！”刘玲玲眼尖，马上大叫起来。
送货的人，将一张沙发长椅摆了进来，四张圆皮座椅，一张长木桌子，一张柜子，一台小型冰箱，一架落地摆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