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国庆了。
城南郊区小学的下课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在村子里响起,预示着孩子们即将要开始一段悠游自在的假期。
“小强,你一会儿放学要去做什么?”小朋友们都开始快速收拾书包,恨不得飞出学校出去玩。
小强转过脸,一脸神秘调皮的挠挠耳朵,用手捂着嘴小声说:“我准备一会儿去学校后山,你去不去?”
小伙伴看到外面天色还很亮,自己家就在学校附近的村子,歪着脑袋想想,还是被自己的好奇打败,点点头:“好的。”
现在已经不是在野地里挖野菜的时间,后山上人烟稀少,空气愈发清醒起来。
深呼吸,全是植物们散发出来清新的味道,两个小男孩相互紧握着手,彼此相视眼中闪烁着兴奋快乐的光。
这是他们的一场冒险。
“小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后山做什么?”小伙伴走了一段路,开始有点喘,但是好朋友没有要停的意思,令他有点不太明白。
经过几次的询问,小强才说出自己的小秘密:“我爸爸答应带我去钓鱼,我趁放学时间在后山挖蚯蚓当做鱼饵。我爸爸说了,鱼最喜欢吃小虫子,就喜欢蚯蚓。”
“那我帮你!我长大了是男子汉!我不怕!”小伙伴一听,立刻郑重其事拍着胸脯保证:“我敢用手动它!”
“嗯嗯!你真好……”
小伙伴之间的沟通,总是奶声奶气,让人感慨世界的美好。
“小强,你看这里,土松松的,老师说了,这是蚯蚓翻的,蚯蚓就喜欢在土里滚来滚去!”
小强小跑几步,一脸认真地用手里的铲子翻动几下,翻出来了大量苍蝇幼虫。
“好恶心……”
两个小男孩一脸想吐的表情。
小强别过脸用铲子铲了几下,更多的虫子在土里翻动。
“啊!”小伙伴倒退几步,用力踩踏着。
“怎么了?”小强吓了一跳,立刻躲开不再铲动,转身跑去看自己的小伙伴。
“用只虫子跑到我的鞋上了!它在咬我的鞋!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小伙伴颤抖着,也不敢坐在地上,也不敢脱鞋,只能用力且毫无目标的踩踏,希望鞋上的虫子消失。
“没事没事,我帮你踩死它!”小强一脸镇定,且非常实在的使劲踩着小伙伴的鞋。
此时小伙伴也顾不上脚上的痛,只期待虫子离自己远一些。
“啊!”
“又怎么了?我已经踩死了!”看到虫子死了,小强像是英雄打败了怪兽一般,挺起胸脯长吁一口气。
“你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小伙伴握紧拳头,眼睛里盛满泪水步步后退。
小强回头仔细一看,吓得坐在了地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愣了一会儿,小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颤颤抖抖从书包里取出父母给的电话,按下报警键。
不远处两人刚刚翻出的土里,伸出了一只已经腐烂的手臂。
难得的轻松时刻。
翟翌晨为自己冲了一杯非常香的过滤咖啡。
虽然,是饮水机的热水通过纸袋,热水刺激着褐色的咖啡粉,很快,水杯底部已经有了褐色的咖啡。
没有奶精糖精,单纯的咖啡在办公桌上蕴着雾气。
办公室里很快便飘起了一阵咖啡的香味。
“好香的咖啡味,我似乎闻到了一丝加班的味道……”原本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玩游戏的陈天然抬起头,下意识道。
“我呸……”翟翌晨一口咖啡还未进入口中,所有的好心情被对方打落的七七八八。
“好不容易能够轻轻松松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我的座位前,慢慢悠悠的冲一杯速溶咖啡,我只是希望可以在下班前让我仔细品尝下生活的味道……”经过了很长时间不规则的工作时间,对于她来说,和大多人一样准时上班下班,已经算是休年假了。
陈天然耸耸肩,转身对翟翌晨做了个鬼脸。
包谷米突然从电脑前转身,抬起胳膊望着自己的手表。
其他说话令人并没有理他,继续各说各的。
“你别咒我好不好,我已经准备好了,下班去超市买点肉,晚上吃火锅……”
“十……”
“九……”
“我和你一样的心情好不好,”陈天然冲包谷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两人对话中玩什么倒数游戏。
陈天然冲翟翌晨挑挑眉毛,失落的抬起眼睛望着她无奈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相亲了。”
“五……”
包谷米理会众人,继续倒数。
“你干什么……”在场的其他两人异口同声一脸不耐烦。
包谷米指指手表,示意大家自己在做下班倒数。
“三……”
三人的眼神顿时紧张,身体僵硬。
“二……”
陈天然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y……”
“有新案件,所有人取消休假。”
未等包谷米说出最后那个一字,每个人桌上的对讲机开始躁动起来,几乎同时的,蒋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办公室里一片哀嚎。
蒋峯率先下楼开车,包谷米背上书包跟在身后,陈天然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喝咖啡的翟翌晨。
“我们工作的时候不能发微博的。”翟翌晨瞥了一眼陈天然手机屏幕上的花花绿绿,提示道。
“我在买彩票好不好……”陈天然翻了翻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你擦擦你的嘴再说。”
说到玩手机,翟翌晨无奈的取出自己的电话,给翟翌伟发短信为自己和蒋峯请假。
“这次的案件,是两个小学生在东魏村小学后山上挖蚯蚓的时候,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法医法证已经到达现场,”蒋峯开着车一边说一边望着众人,有些尴尬道:“大家辛苦了。晚上我请喝咖啡。”
“死者性别?发现尸体地点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地点?死者信息?”包谷米已经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我们到达现场后,翟翌晨负责跟着法医调查死者信息,陈天然负责询问小孩子的口供以及走访周边人员口供,包谷米和我跟着陈曦勘察现场。”
蒋峯看着天色已晚,还是让翟翌晨在室内工作比较安心。
翟翌晨望着窗外天色渐深,而听说对方是一句高度腐烂的尸体,想想有些麻烦。
汽车穿过城市,往城南东魏村开去。
随着天色变灰,路边人们由城市里的风衣摩登,渐渐变成了棉衣保暖。
路边没有了高楼商场,而渐渐有了熙熙攘攘的小商贩。
东魏村在城南的土坡上面。
最开始,只是几户人家为了种地方便,住在这里。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这里不方便,但是成本低廉,再加上村子里建学校特别早,这么多年村子流失人口特别少。
东魏村渐渐成为了城南小镇的重要行政区域。
汽车东拐西拐进入村口,开始上坡,拐到学校后山有警戒的地方,停了下来。
蒋峯刚刚下车,村长大魏和片警小东早已等在那里。
“你好,我是东魏村的村长大魏。”一看到蒋峯下来,村长和片警立刻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重案组的,我是组长蒋峯,旁边是翟翌晨,陈天然和包博士。”蒋峯快速将彼此做了个介绍,直接道:“尸体在哪里被发现的?”
大魏村长年纪也就四十岁左右,为人处世自不必说,对于现在办案人员的方式也是非常了解:“法医已经到达现场,法证那边也到场开始勘察了。片警大东会带您过去。”
话未说完,村长眼神流转,讪笑道:“发现尸体的两个小孩都是我们村的孩子,因为天有点冷,也黑。孩子在后山受到了惊吓,我让家长带着孩子去我家等着你们。”
蒋峯点点头同意,抬起手微微示意:“陈天然你跟着村长走,我们跟着大东去现场。”
越往山里走,越觉得有点冷。
冷风从山上吹落下来,穿过村路边的灌木,更加凌厉。
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听的人心里毛毛的。
“翟翌晨……”蒋峯凑近她,看到女孩脸色苍白,有些紧张,安慰道:“一会儿死者高度腐烂的样子要是你受不了,你一定要提醒自己理智,这些都是生物组织材料。你跟着法医将它们拼凑,猜出它们要说的话。”
听到蒋峯这样的安慰,翟翌晨点点头。
前面人影绰绰,警戒线将看热闹的村民和办案人员隔开,没一会儿里面便会闪出一道亮光,是陈曦拍照时的闪光灯。
刚刚发现死者的地方已经被法证部门的同事将土堆全部挖开,露出尸体的全部。
法医见喜先生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外面裹着浅蓝色的工作服。
尽管旁边人走来走去,在他看来好像这世界只有他和死者。
他跪在死者身边,用镊子仔细的将尸体周围和土壤里的苍蝇幼虫作为样本夹起,放入身边的玻璃瓶内,交给助手。
“见喜先生。”翟翌晨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见。”
“小翟警官,”见喜医生戴着口罩仔细检查这些幼虫,一脸严肃:“要不是有尸体,我看你根本不会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