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演播室的灯光强如白昼,而王涛现在想起来的,反而是一些琐事。
出门的时候王臻扭扭捏捏非要带上巴斯光年一起出门。
因为有点堵车,朝车站走的时候时间有些紧,王涛一边拿着一带行李一边拉着王臻的手:“快点快点,我们要赶不及了。”
王臻却毫无着急的样子,反而要挣脱他的手去按怀里的巴斯光年声控开关。
王涛随意催促一下,王臻像是故意作对一般,甚至不走了,非要给巴斯光年买件衣服穿。
担心赶不上火车,生气自己只能带家人坐火车,对王臻不体谅自己的失望,所有的情绪集合在一起,王涛当场甩开王臻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只听见王臻的哭声,和妻子愤怒无力的斥责。
想到这里,王涛难过的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所有的负面情绪渐渐蔓延。
妻子转过脸,看到王涛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陈天然过来示意夫妻二人可以去临时采访点向全城求助。
王涛望着妻子,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一起朝摄像头前走去。
“这是我的孩子王臻,他在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在本市商业街失踪,求各位好心人帮我留意。”忽然想起当时王臻委屈的表情,王涛痛苦自责的流下了眼泪:“对不起,我求求你了,王臻特别听话,你千万不要打他。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只要你让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要受苦……”
王涛还未说完,就被陈天然上前拉走,这样说话,对罪犯来说有可能会有反作用。
妻子在一旁看到丈夫哭泣,早就在旁边无声的泪眼滂沱。
记者飞快的将话筒朝妻子递过去,原本就性格柔弱的妻子,此时只有湿漉漉的难过:“为人父母怎么会希望孩子有坏事发生,我求求大家了,我真的求求大家了,只要有任何消息,我们愿意回报大家,求求大家了……”
妻子最后说着,干脆跪在地上磕着头,拜着观众,后来干脆拜着各位记者。
之前都知道妻子性格软弱,总是藏在丈夫身边。
此时所有人望着头发散乱的母亲,疯狂而无助的用自己的方式来为孩子祈求,只希望可以得到一点点的证据。
所有的记者望着这里,心中震动,竟然觉得无论有什么言语去形容母亲此时的行为,都是过分。
只有摄像机默默闪着灯光。
陈天然一个人站在摄像机找不到的地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得意过头了。
“欸,你们看,电视机里说的是不是我们的事情?”有周边店铺老板通宵开着电视,看到里面的新闻,朝翟翌晨指指。
翟翌晨看看手表,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这个时候大家都睡觉了或者在上网,看电视的很少吧?这样做,希望可以多一些效果。”
同事接到电话后道:“现在全市出租车上都发布了失踪男孩的信息,另外当时搭载夫妻的出租车司机已经被人肉出来,人正往所里走呢。”
翟翌晨点点头,立即给包谷米打电话。
“嗯?”包谷米旁边已经放了十个咖啡纸杯,两眼通红的盯着眼前的屏幕。就连手机振动,也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听。
“陈天然带着孩子的父母在电视上已经开始做电视寻人了。”
“什么?!……”
听到这样的消息,包谷米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太大,以至于桌角一杯刚送来的咖啡震动落地,咖啡泼在地面上撒了一片。
包谷米望着地上的咖啡,深吸一口气,才意识到的情绪有点过。
他将视频暂停,绕着咖啡渍,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叹了口气:“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呢?”
听说没有和包谷米商量就自己行动,翟翌晨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淡然:“你不是已经做了罪犯的侧写了么?凶手并非是以孩子为目标,而是以观看惊慌失措父母的反应为目标。现在我们达到他的要求,让他看着父母伤心难过的样子,进而联想到自己的身上,会不会对孩子的处境有些保障?”
包谷米苦笑着揉揉脸,询问道:“翟翌晨,你缺钱,我给你一万块钱,你觉得够吗?”
“什么?”翟翌晨有点明白包谷米的疑问,得来不费功夫的东西,总是不过瘾,不足够:“那比我正经上班轻松地话,我肯定还想再要一万。”
“所以说,像这种以父母的悲伤为目的的罪犯,一旦他那么轻易就看到父母生气,以他小气的性格,反而会更生气。”包谷米望着窗外的夜空,慢吞吞道。
“那……”联想到现在陈天然遇到的情况,翟翌晨更有些担心。
“而且,没有提前和大家商量过台词,任由没有专业引导的受害人在电视前接受采访,完全是鲁莽而危险的行为。”包谷米有些生气。
“……我现在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陈天然带队回来了。
包谷米望着他,心里既生气,又关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哪句话。
翟翌晨听到包谷米说陈天然的负面消息刚好让其听到了,一时之间也像是在现场一般,有点尴尬的等着包谷米说话。
包谷米挂断电话,望着陈天然闷闷道:“还不快来帮忙看监控?”
王涛夫妻此时哪里有睡意,但陈天然还是坚持要工作人员在附近给他们提供了休息的地方。
毕竟“明天,王臻需要你,后天,王臻更需要你们”。
“翟翌晨马上就回来,带着好吃的。”陈天然前一秒还一脸苦恼,说到吃的,算是这么晚的工作一丝丝小安慰。
“嗯。”包谷米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来回检查一些异常情况。
“我需要看什么?”陈天然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找来拖把将地上刚刚的污迹打扫干净。
有了人的说话声,刚刚死寂一般的办公室此时算是有了一点温度。
包谷米的表情也比刚才柔和多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没加糖。”
“我想了半天,翟翌晨说她已经将周围打工者还有房东,都打扰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陈天然没有理睬包谷米的评价,陷入了视频中。
他将脑袋从每一个屏幕前划过,自言自语道:“年轻人……最近家里关系不好……但是打工者里没有有嫌疑的人……难道他很有钱?难道是居住在商业街的富二代?可是商业街的富二代们都去市里的高端别墅区住了,这里一般除了商户,就是开小旅馆的。”
包谷米跟着他的想法,仔细思索着:“会不会是开小旅馆的或者是长期住在这里的房客?”
“对,对对!”这么一说,忽然提醒了包谷米:“这里的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小巷又窄又黑,里面还是老式的没有任何防盗设备的城中村单间,一般这里都是在附近打工的人们的宿舍。如果有人在这里藏匿,算是大隐隐于世,很难被发现。”
“而且,民宿里,只要有钱,谁管你早出晚归干什么。所有的奇怪行为都会以享受生活来解释。”陈天然只要想到有目标,心里轻松多了。
现在陈天然每做出一个决定,都是小心翼翼,需要包谷米作为专家再复核一遍。
“不,不可能是民宿的长期住客。一方面会引起老板的注意,老板为了保有客户,一定会和客户达成亲密关系。另外,这件事,K查过,之前我们市里其他地方发生过失踪儿童案件,但是在有名的商业街引起巨大轰动的案件,并没有。所以我认为这次的案件是突发性质。所以也不会是开店者。因为一旦做出这种事,他是无法回头了,再也不能待在商业街了。”
陈天然皱着眉一边想一边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看手表时间道:“出租车司机一会儿就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询问他一些情况?”
包谷米点点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痒着嗓子咳咳:“嗯。”
结果包谷米刚走到门口,忽然腿下一软,差点把头磕在门栏上。
“包谷米……”陈天然立刻抱住他,手在脑袋上一探,发现对方脑门已经滚烫一片,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都发烧了,还喝咖啡看监控。”
陈天然没有办法,只能找人先将包谷米带到值班室休息,自己在办公室等待出租车司机。
最后一丝寒风从门缝下吹进来,陈天然抖抖身体望着已经泛白的地平线,叹了口气。
重案组各个精英,此时均被分散在外,战斗力大减。
蒋峯坐在家中的电视前,不断地看着王涛夫妇在电视中的采访,皱着眉头。
“当时就不应该这么做,应该找那个谁先评测下危险系数嘛……”
蒋峯喝了一口酒,皱眉哀叹。
看看时间,清晨四点。王臻已经失踪八个小时了。
蒋峯不用猜都知道此时的每一个人都依然坚守在岗位上。
他拿起电话,刚准备按下通话键,想想又放下了。
“丑小鸭,一定会变成白天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