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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刀疤

这里人声鼎沸,从未宵禁。

这里灯红酒绿,从未停歇。

很多人沉醉于这里,也迷茫于这里。

你可以恐惧,但是这个地方容易让你不恐惧。

决明穿梭在汹涌的人潮,看着周围喧闹的一切,他的情绪也融了进去,跟着热闹的人群凑热闹,听着无聊的人闲聊,惊讶于旁边的人突然喷出的火焰,痴迷于远处妖娆的身影。

和千机城不一样,这里很热闹。千机城只有东西两市属于热闹区,这里每个街巷都很热闹,而且不宵禁。

这就是不等城。

不等城,就是不等人的城市!那等什么?等你逍遥快活成神仙啊!

街角的驿站中,说书的人正在介绍这个城市。

东胜神州,最强大的后胜唐和南吴国的交界处,有一块宝地。这里种什么得什么,而且种出来的东西比其它地方都好,因此不等城,是后胜唐和南吴国觊觎之地,可是千百年来,从未得手,后便放弃。

在这个地方百姓可安居乐业,有所保障。

这难道不就是我曾经所想要找到的地方?决明思索道,还要去青灵山做什么呢?

安顿好自己后,决明去找不等城有名的铁匠,将不同刀重新锻造。这回他要让不同刀变得不同!

“客官,你要不换一把刀!”给决明介绍的人是个有刀疤的中年人,面相很稳重,声音很有磁性。

“不了,谢谢,我想要加固这把刀。”决明说道。

“你能给多少钱。”店家说道。

“给。”决明从老人那里得到些银两“不知道给多还是给少了。”

“够了!”店家说道。

决明把不同刀交了出去。他有些不舍,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尽管只是暂放两日,但是不同刀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他离开几步,便回到店家铺中。“我可不可以看你怎么锻造?”

店家是个明白人,知道决明不放心,看了决明一眼,便说道“你要是担心,你可以留下,但我这里不同于客栈。”

好——

店家在那里敲打着武器,但还未轮到不同刀。决明拿着不同刀,心里感觉很舒服。

“很重要吧!”店家边打边说道。

“很重要!”

决明说道。

“如果有一天它断了呢!”店家说道。

“那就重新锻造!”决明说道。

“我指的是它消失了!”店家说道。这句话刺中了决明的心。如果失去了,怎么办呢?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杀伤力很大,好像让他面临山兽时的苦楚和恐惧。

“它不会消失!”决明坚定地说道。

“刀总会有消失的时候”店家打断了他的话,很坚定地说道:“你还有勇气去面对吗?”

如果刀消失了,自己还能安静下来吗?不同刀一直是决明安静下来的原因,但他从未想过这个东西有消失的一天。从小到大,只要决明恐惧,就握住不同刀,并且跟不同刀说话。久而久之,他习惯这般,并且觉得每次握着不同刀,自己就变得不一样,自己就能逃离危难。

“刀比人命还硬!”决明说道。

“哈哈哈——”店家在笑。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帮助决明锻造了不同。

不同刀本身是一把普通的砍柴刀,铁质不怎么样,真的要把它变成一把真正的刀,需要加入新的铁质。新的铁质和旧的铁质要完全融合在一块。

“你怎么想过要让它加固!”店家问。

“这是我一直的想法!”决明说道。

店家将自己藏在暗处的铁矿拿了出来。这铁矿本身不一般,也是价值连城。他打铁那么多年,一直想要锻造出最厉害的刀。

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口无遮拦,四处夸下海口说自己是天下最厉害的铸剑师,结果祸从口出,自己因为没能给富贵人家锻造最好的刀而害死了自己的妻儿。

从那以后,他不敢再胡言。今天看这小子这般爱刀,他也就打算再试一试!

缘分吧,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这块东西!天下可再难找到其它黑晶石了!店家喃喃自语。

“小兄弟,我知道你喜欢这刀,这刀对你的意义也是不同寻常。我也是见过世面,不至于贪图你这把刀。我这人冶刀有个习性,不喜欢被人打扰,明日你再过来取它便是。”

决明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店家的决定,然后便往客栈的路上走去。

路上有个人撞了决明。决明知道他想偷东西,便一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对方是个跟他年纪一般大的少年,见到决明这般机灵,想赶紧逃脱。

“兄台,放手!”

决明放了他的手,便离去。他到了附近的店面吃东西,没想到那小子跟了上来。

“我叫叶叁,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不用扯得那么斯文!”决明介绍完自己后,便吃起东西!

叶叁想套近乎,用手搭在决明的肩膀上。

“决明兄,我也是见你气质不凡,才想交你这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叶叁说道。

决明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叶叁多点了一份东西。

“吃完东西后,不要跟着我。”决明对那些热情过度的人很不喜欢,因为这些人不分轻重,没有分寸。

“别这般冷漠,一看你就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多我这一个朋友,好给你找乐子啊?”叶叁说道。

决明依旧没有理会,这个时候,坐在周围的人纷纷撤离,因为一帮气势汹汹的人已围了上来。叶叁虽然机灵,但行动已经缓慢。他被一个胖大汉给挡住。那大汉衣着不简单,手上转着两颗圆润的铁珠。这是富人家的管家喜欢的举动。

“陈管家,别来无恙!”叶叁说道。

“别跟我扯其它的,还钱!”陈管家操着很大的嗓门说道。

“有有有!”叶叁跑到决明的旁边,一把搂住决明“这是我家亲戚,他可以还!”

陈管家坐到决明的旁边,对决明说:“你们认识?”

“不认识。”决明很冷静。

叶叁着急了,便解释,但是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决明要离去,却被叶叁扯住了衣裳。

“救我!”

过来的几个人将叶叁带走。叶叁一边走一边嚎。

决明没有恻隐之心。他自己都是自身艰难,没有那份侠气去拯救别人。他吃完东西后,继续回到铸兵器的地方。店家拗不过他,给了他一个位置坐。

店家偶尔朝决明的方向望去。这般年纪的人居然有这定力,一直坐在外面不动弹,不说话。

“店家,你叫什么名字!”决明坐了很久之后,终于说话。

“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老刀疤!”老刀疤说道。

“为什么没有名字呢?”决明说道。

“名字有什么用,你不是达官贵人,王侯将相,拥有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官家上门询问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他我叫老刀疤!”老刀疤敲打着赤红的铁块,说道。

“嗯——”

名字,总该还是要有啊——

决明在做叫花子的时候,看到好多人没有名字,都是叫什么阿猫阿狗的。他挨饿了几天,筹钱让人给他取了个名字,并且让对方教会了他名字的写法。

天渐渐暗了下去,老刀疤在自己的铺子弄了个睡觉的地方。决明躺在旁边,跟老刀疤说道。

“没有孩子吗?”

“没有!”老刀疤说道。

决明沉默。老刀疤问决明家里的情况。

决明没有家人,以前只有爷爷。爷爷不是亲爷爷。

爷爷是在河里捡到决明。决明从小跟爷爷四处流浪,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但是终究离不开千机城多少里。爷爷是个瞎子,年轻时读过几本书,知道几点道理,但是爷爷并没有给决明取好听的名字。

爷爷认为名字贱,好养活。决明有些不甘心,在爷爷逝去的时候,他便找人取了这个名字。

他原本也希望安稳,但是后来他发现,从出生到死亡,安稳只是个假象,如果有命够硬,那就强大。

强大才能谈稳定。

强大不是呼喊出来的,内心最彻底的东西说出来就不吉利了。所以决明从未将自己彻底的想法告诉别人。

他深谙世界之大,没必要暴露得太过彻底。

他的心思和明白,是很多同年段的人所不能拥有的。

老刀疤也深感决明的不一样。

一个四处漂泊的人,本该担惊受怕,本该小心翼翼地活着,但为何这般沉静。这种沉静的感觉,也只有可怕的人才能拥有的。普通人基本不配拥有,甚至他这个年龄段也没有多少人能拥有。

半夜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睡着了,都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荧光。

那荧光是淡蓝色的,且从不同刀的刀身散发出来。

那刀像拥有了生命,拥有了呼吸,开始吸收周围的水滴。荧光慢慢的褪去,覆盖上一层黑色的铁质,刀身变得粗糙。

老刀疤出来方便,见到了不同刀的变化。

他兴奋不已,穿上衣服,烧开火炉,开始冶炼。

“成功了!”

他的激动让决明很快醒来!

“这回终于成功了!”

老刀疤反复念叨着!以前他愤怒过,不甘心过,也尝试过,但终究失败了!这次的成功,让他原谅了自己。

“这一定是最厉害的刀,天底下最厉害的刀。”

老刀疤将刀放入水中。那水瞬间沸腾起来。

终于在自己有生之年将这铁矿用了出去,并且锻造了这把刀。他将不同刀取出来之后,不同刀的刀身立马呈现锋利的淡蓝色。

那淡蓝色忽然照亮了整个天地,像是新生后对世界的招呼!决明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同刀居然能这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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