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是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旬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前,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纸,用力的手捏起了一圈圈的褶皱。
只是,他有些不太敢赌,早在先前,便听闻了温木三人逃出了京城的他,估计了三人一路来的脚程,这才借着因病而需游山玩水放松放松的借口,跑出了京城,循着树林来到了这个小镇。
先前,他搜集的情报网中,派出去的人便说这座小镇中,有一户商甲人家,受过早年温家的恩惠,便一直想着报恩,如此这般说来,他们三人,便极有可能,在这户人家家里住下了,不过,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回到,又会在这里住多久,他还真的无从可知。
一开始,他便怕温庭知道了这些会生气,便不敢在温家设下眼线,因此,以至于他现在可以查找他们三人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落了空,便可能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再见到温庭了。
此时,夜黑风高,更深夜重的,街上,是空无一人,在这个小镇里,一切都似乎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一会儿,便听见有脚步声在门后谨慎地响起。
这般谨慎,所谓为何呢?
如此,便十有八九是了。
江旬这般想着,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的心又被高高地提起了,他忽然有些怕却了。但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妇人,像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的,并未打理得细致,却也可见其家的富裕之态。
江旬一愣,忙作揖行礼道:“这位夫人,在下是温庭哥的一位好友,他可是在这里?麻烦通告一声。”
“温庭?这是谁?不好意思啊,小公子,我们这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您怕是找错地方了吧。”那位妇人闻言,脸上是一脸的疑惑之色,她错愕了半晌,倒也像是不是作假,正说着,她便向着江旬拂了拂身子,便要将门关上。
但虽是如此,江旬一垂眸,便清晰地看见那妇人扶在门上的手不自觉地捏起,像是在紧张着一些什么,面上虽显得镇定万分,但眼底深处的慌乱,还是在江旬的凝视之下毕露无形。
“等等。”正说着,江旬忽然伸手,拉住了门,他拿起了手中攥着的那张纸,对着那妇人,道,“这是阿庭哥哥给在下的,上面有温府的密章,做不得假,夫人且将这个交与他,他自会知道来的人是我的,劳烦了。”
“这……,”那妇人终是有些动摇了,她接过了那张纸,借着微弱的月光倾泻,终是看清了上面的篆章。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江旬的目光松了些警惕,她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对着江旬道,“那还请小公子在门外稍等片刻。”
“好。”江旬点了点头,是确认了等待寻找的人就即将要出现在了眼前的欣喜,脑中绷紧了的那根弦,终是放松了。他退后了一步,拿开了手,静看着门在自己的面前很快关上了。
他捏紧了拳头,在自己的胸口处锤了锤,不断地对着自己道,江旬,你要争点气啊,稳住,稳住!
就在这时,门又被重新地打开了,只是,这一次开门的不再是那一个妇人了,那人踏着碎了满地的莹华而来,披着漫天的星辰之辉,携明月清风朝着自己而来。
霎那之间,江旬便只觉此天地唯独只有他二人,相望相向而来。
“阿旬!”温庭轻喊了一声,语气温和。
“阿庭哥哥,你来了!”江旬几个小跑跑到了温庭的面前,他站定了,眉眼弯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朝着温庭笑。
那身边的妇人见状,便也放心地关上了门。
“阿旬,你怎么过来了?之前我们那样,没有牵连到你吧?他们,应该没有对你们家怎么样吧?”温庭笑着扶住了江旬的肩膀,领着他走进了府中,刚一入房内,二人才刚刚坐下,温庭便有些焦急地问道。
“没有没有的事嘛,我就是称病偷偷溜出来给你们报信来的。”江旬连忙摆了摆手,重新又换上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他道,“能见到阿庭哥哥,阿旬已经很高兴了,阿庭哥哥,你就不要这样了,好吗?”
“是我连累了你……,”温庭有些狼狈地别过了头,语气带着难掩的愧疚,他将头埋在臂弯里,半晌后,又悄悄地抬起了一点点,用透过缝隙的一点儿光亮看清了江旬的脸,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还好的,阿庭哥哥干了这么多天的路,就是应该好好休息了,要不是阿旬半夜三更地过来,打扰了阿庭哥哥睡觉,也不至于如此吧。”江旬说着,便有些低落地别过了头,抬眸偷偷地用余光瞅着温庭。(莫名有一种白莲花的即视感)
“阿庭哥哥……,”江旬看着温庭忽然急切的样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道,“阿庭哥哥,阿旬,阿旬我自己建了一个情报网,也不是很大,就是,就是想让阿旬的几个人跟着阿庭哥哥你们的身边,有了什么消息,阿旬也好第一时间告知你们,来帮助你们,而且,阿庭哥哥你们如果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尽管跟他们说好了,阿旬会尽力帮助你们的。”江旬说着,忽然十分急切地道,“阿庭哥哥,你放心,我的人绝对可靠的,而且平时也很安静的,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向着四周喊一声就好了,他们也会在暗处保护你们的,真的!我,我发誓!”说着,江旬看了看他自己的手,举起了几根手指头,一脸严肃地看向了温庭。
温庭忍不住轻笑,“那,会不会太麻烦你啊?”他说着,忍不住揉了揉江旬的发顶。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能够帮到阿庭哥哥,阿旬高兴还来不及呢。”江旬蜜汁兴奋地笑眯了眼,他嗫嚅了半天,便道,“那……,阿庭哥哥,你好好睡一觉吧,阿旬就先走了。”
“这么快的吗?”温庭一惊,他慌忙站起来身子,扶住了江旬的肩膀。
“嗯,我得赶快回去,不然惹起了麻烦可就糟糕了。”江旬说着,忽然朝着墙角处唤道,“一年,一时。”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见两个黑衣人跪在了地上,双双低头道:“属下参见主子!”
“嗯,好,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阿庭哥哥了。”
“是。”两个黑影齐声应下了。
“好。”江旬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要向外走去,就要离开。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伐顿住了,他对着温庭道,“阿庭哥哥,”
“嗯?怎么了?”
“若是之后二殿下要攻入京城了,记得知会阿旬一声。”
“为何?”温庭疑惑。
“因为到了那时,若是阿庭哥哥,仍是站在这一边,阿旬,自会敞开京城大门迎接阿庭哥哥的。”
“是时,里应外合,两面夹击,还怕赢不了么?”
“阿旬!”温庭忽然对着江旬怒喊道。
“怎么了?阿庭哥哥……,?”
“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啊。”他低头苦笑了一声。
“那你还……这样?”
“有何不可?”朝着那人灿然一笑,一副无所在意的样子。
便说着,江旬脚下一踏,便跃上了高墙。
背着月光,他伸手朝着背后的人挥了挥。
然后一跃而下。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许久都不能再见到了。
不过,为了你,我自会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