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止住了刘致谢拜:“孟德在徐州胜利在望,已将吕布困于城中,只因军中粮草不足,向我求些粮草救急!”刘致心想自己与此事会有干系,不由凝神细听。袁绍反而面露尴尬,示意一旁郭图接着说。“主公之意是身为朝堂重臣,而天子却远在许昌,不便之处甚多,欲迎奉天子建都于邺城!”郭图心领神会地恭身说道。刘致听罢,意识到袁绍已经后悔天子落在曹操手里,再想要夺回来,只是谈何容易啊!郭图见他亦无反应,随即补充一句:“袁公欲让你前去许昌说服曹操!”
刘致顿时吃了一惊,明白此事难以成功,正要开口推辞。袁绍见郭图话已然讲出,也索性直言不讳:“子敬可随粮草同行,只须与孟德言明此意,探得他心意如何?”刘致仍试图推诿:“这等大事,我怕难以胜任!”袁绍面承不悦之色:“子敬莫再推辞,还有此去许昌,你再寻机联系袁术,出示我的信物,公路如有所托付,你尽管应允就是。如另派他人,恐怕孟德疑心太重,反而误事!”
听袁绍话已至此,刘致知道非去不可了!只能点头应允。袁绍这才满脸笑容:“这押运粮草二千士卒均听你号令!”刘致此时心乱如麻,急于回家理清思路,正要告辞,袁绍对郭图使个眼色,郭图朝门外道:“将主公的礼物送到君侯府上!”刘致连忙再次拜谢!
出了大将军府门,便看到典韦站在车旁,假装充做驭夫。刘致心里一暖,悄声问道:“你怎来了?”典韦并不回答,用眼神示意着,刘致看见不远处,赵云正牵马缓缓离开,只好简洁说道:“回去!”典韦扫一眼周仓,催马便走。周仓示意护卫跟上,自己跑去照顾礼物去了!
贾诩捋摸着胡须,半眯着眼睛,沉思半晌缓缓说道:“袁绍此举并不高明,他身为邺侯,让天子迁徙邺城,其用意不言自明!”刘致笑道:“此乃无稽之谈,曹操焉能让他如愿!”贾诩却略微一笑:“以袁绍持节统御四州之地,此言并不为过!看来曹操将占据徐州,已经引起袁绍忌惮!只怕是为出兵许昌,寻找借口吧!”刘致连忙追问:“那我此行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贾诩依然不慌不忙,喝口茶水:“你此去如被曹操杀了,袁绍以阻塞王路,正可出兵讨伐曹操!”刘致自信道:“那曹操断不会中计杀我!”贾诩点点头承认道:“曹操此时正用人之际,怎能因你带信而起杀心!反而会看重于你!”
“曹操要用我牵制袁绍?那定然不会加害我!”刘致依然在关心自己安全。贾诩微皱眉头:“只是为何要去找袁术,难到这兄弟二人已尽弃前嫌?都需得到淮北袁术消息后,才好作出判定!”刘致正要说话,周仓进来禀报:“甄逸前来拜见!”
直到落座,甄逸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似乎才想起给刘致道贺升职,刘致答谢客套过后。甄逸经过犹豫再三:“此去许昌路程遥远,家眷不妨留在府中,可与我家中女眷同住,我必保其平安!”刘致心知肚明,这亦是袁绍之意,也不为难甄逸,只是淡淡的谢过!甄逸担心他误会自己,轻声提醒一下:“将军开府之事,且要慎重,当心招致小人猜忌!”刘致心中一动,有所领悟,躬身谢过提示:“日后甄家如有求,我必将尽力而为!”甄逸起身告辞:“交往已有数年,何必客套!”
刘致见他匆匆离去,知道凭甄逸的精明,自知身边有人耳目,当然知道躲避其中利害。
二位夫人安排好了刘致路上干粮,见到他后,脸上均有幽怨之色,刘致初时以为她们不愿离别。刘致尽心安慰,不见成效。只等麋氏开口说道:“大将军赏赐的美女,夫君可一同带去,以免路上烦闷?”刘致这才知原委,心中暗骂袁绍添乱。
看过礼单,俱是金石玛瑙,丝帛锦缎,数量不少。四名美女赫然在列,刘致来不及去想袁绍用心,只急于稳住眼前将倾倒的二瓮醋坛子。急中生智忙道:“夫人试想一下,如果在店铺设置一座高台,让人穿戴店里所制服饰,行走演示与众人,再配以丝竹管弦与琴瑟之乐,会将如何?”麋氏开始分神设想。张宁听到刘致无意带美女同行,登时转忧为喜,刘致方得心静。
袁军将领名叫高览,一个尽责的将军,在河北颇有些名声。只要求刘致跟在粮草队伍之后,便于自行督促自己士卒。晚上各自安寨互不相扰。
刘致在车厢把玩着袁绍的信牌,心里想着郭图送来信牌时的情景。
当时刘致趁机询问过郭图:“当初袁公所言,公路的有所托付是何意?可是将袁术迎请到河北之意?望郭从事直言,免得误了袁公大事!”郭图按耐心中鄙视:“那袁公路素来与袁公不和,接他来作甚?只是他手中有袁公心仪之物!”看着刘致恍然大悟状,让郭图心里一阵舒畅。以这边塞莽夫之智,实难领悟其中深邃,又不放心嘱咐一下:“得手之后,凭借此牌通过河北关隘,速送来冀州!”
刘致现在已经把一切看得透澈,想到自己被袁绍利用到了这般极致,心中未免愤恨。即将自己调离辽东,又利用曹操不会过于防范自己,转而去谋取袁术手中的玉玺。刘致不禁钦佩沮授,替袁绍作的谋划非常出色!
渡过黄河之后,刘致已经用了充足的时间想好了对策。现在望着即将成为影响后世千余年的战场,心情不免有些澎湃。
然而接踵而来消息,将刘致拉回现实中。淮北袁术遭到众叛亲离,业已颓败不堪。徐州吕布一世英名陨落,被曹操枭首身死。对吕布所以落败,刘致与贾诩却各有一番品评。在谈论不休中,不觉来到许昌城外。
早有探报传过来,曹操在城外十里相迎。在刘致就要下车的同时,贾诩在他身后,最后一次提醒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且不可争一时长短。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刘致深深点下头,并没有再说话。
四周残破不堪的景色,与曹操豪华阵仗,形成鲜明的对比!曹操身披黑色的裘袍,在众多人簇拥下缓缓迎面走来。刘致向前疾走几步,抢先一步施礼:“拜见曹司徒!”曹操先受过了一礼,才笑着伸手去搀扶刘致左臂:“子敬休要客套!闻听你要来此,便星夜赶回!今日相见足以让人欣慰。”曹操略微抬头,看到刘致身后的典韦笑道:“典校尉之威猛丝毫不减当!”典韦立刻拱手施礼。曹操笑着摆摆手,却被旁边站立的赵云吸引住了!用手虚指询问。刘致转身一看,才注意到这二人黑白分明,难怪引起曹操重视,连忙介绍:“骑都尉赵云,赵子龙。曾率军在三日三夜连破鲜卑单于柯比能百余营寨。”曹操点头夸赞,略微皱下眉头:“那斩杀乌丸单于蹋顿的张辽张文远可在军中?”刘致稍作一怔:“张辽留在辽东照顾家小,并未能前来!”曹操略点下头,“哦!”了一声。随即朗声大笑,转身将手一挥:“这些文武皆是与我同去徐州征伐吕布之士!待我们回去逐一向你引见!”刘致连忙朝左右各施一礼拜谢。
刘致同曹操同乘轻车,在众人簇拥下回城,见到两侧仪仗虽然气派,车上四面透风让刘致很是难受,体会到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滋味!偷偷瞟了一眼身边曹操,亦是裹紧裘袍,遮掩住口鼻,让初起的春风吹得再也无心说话。
许都比较所经过的城墙稍显得高大,齐整一些。远处仍有人在忙碌着修缮,城里残垣断壁依稀可见,足以证明当初曹操与吕布争夺兖州战况激烈,至今尚未恢复如初。路上街市百姓稀少,多见一队队士卒持矛巡逻,身上所穿皮甲,还算得上完整。
到了曹操的府衙,守卫士卒却是盔甲鲜明,俱是精壮之士。厅堂中间燃烧着炭火,顿时热气扑面而来,曹操站在炭火旁,回头与刘致引见:“这是荀彧,荀文若先生!掌管诸地政务之事!”刘致被屋里热气熏的有些头晕脑胀,手脸发麻有,一听名字顿时打起精神,恭敬的拱手施礼:“拜见文若先生!”荀彧年纪稍长,显得老成持重,亦躬身还礼。“这位是我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这次曹操只抬下颌示意,足见私下关系亲密。刘致也不怠慢,又躬身施礼,不料郭嘉抢先开口:“在下还要恭贺君侯升职晋爵之喜!”刘致只好对他温和一笑:“奉孝先生消息很是灵通!让先生见笑了!”郭嘉脸色苍白,一副病容的脸上露出笑意,透着精明眼睛连眨几下。曹操将手臂一扬,顺势抖落身上披着的裘袍:“这是豫州牧刘备刘玄德!此次征战徐州之中功劳甚大!”
刘致转身见到熟悉的身材,只是略显黑瘦,脸上苍老了许多,刘致拱手间,故作迟疑了一下:“我见刘豫州有些面善,可曾相识?”刘备深施一礼:“备初时兴兵征剿黄巾军之时,曾受赠粮之恩,莫不敢忘!”曹操正要去主位落座,听见不由停下脚步:“竟有此事?”刘致笑道:“那时在皇甫嵩将军帐下听令,难得刘豫州还记得此事。”曹操顿发感慨:“区区数年之间,竟时过境迁,令人唏嘘!”荀彧连忙提醒:“主公!还是先行落座,开始饮宴吧!”
自然是曹操居中主位,刘致左位上首,与刘备相邻。右边荀彧依次郭嘉。曹操自然率先说话:“自闻听子敬前来,我昼夜赶回,大军尚在路上未至,仓促之间准备简陋了些,未免失礼,望勿怪罪!”
刘致知道开场客套之后,纷沓而来的就是各种试探与交锋,不由得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