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从辽西出兵,路途稍远,等赶至渔阳郡时。便探得太守邹丹被杀,整个渔阳郡已乱作一团。张辽不知敌人虚实,就不敢轻易分兵。只能派出人四处打探敌人踪迹,再逐一剿灭,进展颇为缓慢。乌丸司马阎柔在潞河北面,一战斩杀渔阳太守邹丹,及其部卒四千余人。便断定渔阳郡再无可战之兵,一面派人与袁绍联系合兵,又在四处收集粮草。身边只有原先刘虞旧部,尚能听从号令,余下的鲜卑与乌丸等部落,早就心怀叵测,再也不尊阎柔的约束,只顾四下去抢掠百姓。直至张辽率骑兵赶到,剿杀抢劫的鲜卑,几番出交兵过后,鲜卑伤亡惨重。阎柔在收到败兵带回来的消息,是辽东军所为,便处与两难之中,辽东军同属幽州所辖,亦是戍边部队。如与辽东交战,等于承认自己也是抢劫边郡的贼寇。纵兵抢粮也是理亏,阎柔一连几天度日如年,只能收拢兵马,与辽东军对峙。张辽见鲜卑不再出兵抢掠,亦不主动攻击。待阎柔等到袁绍回信,被升职为乌丸校尉,同时命他去攻打公孙瓒,只字未提辽东军交战。阎柔这才不再犹豫,命人将书信射入张辽大营,说明奉袁绍之命撤离,才缓缓退到广阳郡境内。
幽州东部诸郡在几方势力征伐下,让本来就凋敝的民生,更加雪上加霜。刘虞在任州牧时,百姓免强维持生计。而现在各地均以失序,人人朝不保夕,自有些家财之人,为避兵祸抢先一步,寻找安身之处,一时之间各种流言四起,民心慌慌。
自从高顺在右北平沿路出兵,所经村县只存妇孺老弱,各县城防几同虚设,难得见到有轻壮劳力。望着便地流离失所百姓,只得命人各地设置粥锅,赈济流民。一面四处扬言,冀州正在南面交战,北方鲜卑正来抢劫,百姓可去右北平郡躲避战火。渔阳百姓本来就胆战心惊,六神无主,听到有一线生机,顾不得辩别真伪,皆蜂拥而至。只让那些无意迁徙的大家族与富户,坐守空空如也的县城之中心慌意乱,也开始考虑搬迁。
右北平郡虽早有所准备,刘致还是被迅速涌入的百姓,搞得手忙脚乱,好在各县官吏经验丰富,勉强赶在冬季之前,都有所安置。在府衙刘致手里把玩着金币,幸亏发行这金币,才能从辽东收购到大批粮物。见到上面自己的肖像,对当初突发奇想的举动,觉得有点尴尬,而田丰与荀攸二人对此只字不提,让他颇感到意外。不由想试探一下他们想法:“新一年将至,钱币应该铸成初平五年了!”田丰只淡淡的回道:“已有传闻,改作兴平元年。”荀攸却微微摇头:“中原征伐不断,远处有江东孙策已占据丹阳与吴郡,袁术抢占扬州占据淮南。单是兖州曹操为父报仇,攻打徐州陶谦连续屠城,虽现在退兵,怕是不会罢休,日后定再取徐州。天下纷争之际,何谈“兴平”二字!”田丰在旁轻轻“哼”了一声:“公达先生还未提及长安李傕与郭汜,这二人已经反目成仇,犹如二狗争食!”说罢话锋一转:“这些先且不说了!眼下公孙瓒败相尽显,要及早作些准备!”荀攸接道:“元皓先生在冀州名声甚高,可修书与袁绍示好,探得些消息,得到袁绍所图之后,再作打算!”见田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刘致连忙点头:“信中不妨透露出些交好之意,至少要与袁绍拖延一年时间。现在辽东所存粮食,已不足与他为敌!”荀攸提醒道:“单单示弱,恐怕袁绍反生吞并之心,还要显露出武力,让其知难而退!”田丰笑着称赞:“公达如此软硬兼施,袁绍必将转而先去图谋青州和并州之地,待他平定这二州,怕要二三年后!那时我等粮草积蓄充足,再择机行事!只是袁绍谋士众多,必有人看出我等之意!书信还需斟酌一番。”
幽州形势正如所料,公孙瓒腹背受敌,只凭士卒悍勇,勉强抵住袁绍攻势。袁军虽占上风,伤亡亦是惨重,一时之间难以快速取胜。现在刘致收到公孙瓒的求援书信,心里还是犹豫不定。忙派人找田丰来府衙商议。正在这时有士卒来报:“有袁绍使者在刚平城外求见!”让刘致心里顿觉轻松多了!能知道袁绍的态度,自己就好选择了!也不等田丰到来商议,亲自前去迎接。
马车走出城门,刘致便看见一士人打扮,虽然身形中等,气度却是不凡。一见刘致出现,便躬身施礼:“自洛阳相聚之后,子敬别来无恙?”刘致急走几步,待看清楚来人后,急忙还礼:“子远前来何不先报上名来,让我仓促来迎,这失礼之处勿怪!”许攸笑道:“只是欲知子敬还念及故人否?”刘致更是显得亲近,搀扶着许攸手臂,请他上车:“昔日承蒙本初与子远厚爱,焉能相忘!”见刘致这些举止,让许攸暗自高兴,自己此次前来必有所获,心里这才感到踏实一些。
与等在府衙门口的田丰见礼之后。许攸刚刚坐定,便急忙开口说道:“酒宴暂且不急,先与子敬谈过公事再饮!”刘致见他自直言不讳,面带笑容点头道:“子远有话无妨直言!”许攸挺了挺身子,紧盯着刘致:“现在幽州大势已定!想必子敬已有打算?”刘致脸上笑容顿失,略显惶恐:“在幽州听命公孙瓒,实属无奈,可并无派兵马相助,与袁绍为敌!”许攸见状心中暗喜,摆手安抚:“本初并无怪罪之意,日后上表朝堂,这辽东还需由子敬掌管!只是这右北平与渔阳二郡,官吏需本初调派如何?”刘致顿时显得为难,偷眼去看旁边田丰。见田丰微皱眉头,面呈不悦之色:“渔阳郡尚可,这右北平郡各县官吏,却是早有安置,怕不便置换!”刘致慌忙点头解释:“都是跟随数年之人,新得升迁官职,是有些不便!”许攸只略微沉吟:“这些事情,想本初定会应允,此事无妨!”察觉到刘致似乎变得轻松多了!许攸心中闪出一个念头,忙补充一句:“不过此时公孙瓒已败退至易阳城,只怕日后将逃到辽东,不如子敬出兵截杀,以绝后患?”刘致在心中暗暗叫苦,许攸是将自己逼到两难境地,去攻打公孙瓒对名声有损,不去则袁绍定起疑心!心里权衡利弊,一时默不作声。田丰及时开口问道:“如何确定公孙瓒会来辽东?”许攸把目光转向田丰:“冀州兵马正由北向南,接连大胜。而北方已有鲜卑单于柯比能相助!由南北共同夹击,这公孙瓒大势已去!”田丰皱起眉头,追问道:“柯比能的鲜卑部落近百万之众,颇有些雄心谋略,如进幽州腹地,怎肯轻易放弃?”许攸笑道:“正是怕鲜卑过于深入幽州,现在已有乌丸校尉阎柔防范,只是兵马单薄,还需辽东兵马相助!到时候再与鲜卑些钱粮锦帛就是了!”刘致见到田丰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即然如此,我当择日起兵前往。”许攸心中喜不自胜,诸事皆随心意。这般大功竟唾手可得,日后在冀州众多谋士中,自会占有一席之地。这刘致颇有些孱弱,诸事多取决于田丰,许攸不免生出一丝轻蔑之意。
在许攸看到黄金时,眼里闪动的贪婪之色,刘致便断定袁绍那里可以无忧了!自从押运粮草与张辽合兵后,便率三千骑兵大张旗鼓向易阳城进发。张辽向刘致讲述所了解鲜卑的情况,看到张辽坐在车厢极不舒服,刘致不由得长话短说:“待这次从易阳城回来后,再寻机与鲜卑战上一阵,看其实力如何!”张辽身体扭动了一下:“去易阳城是给蓟侯助战?只靠这三千骑兵,怕是不足!”刘致摇头笑道:“听闻易阳城里存粮百万斛之多,如能带回去,可让今年所需粮食无忧!见机行事吧!”张辽正要细问,车厢外士卒禀报:“前面有人马拦住去路!”
身着甲胄的矮壮粗犷汉子,正用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刘致和张辽二人。待看清楚刘致腰间印授,突然下马便施礼:“乌丸司马阎柔拜见君侯!”刘致见他们并无恶意,便上前还礼。阎柔身后有人喝问:“君侯来此可是为刘州牧报仇的吗?”刘致抬头去看是何人发问,阎柔侧身介绍:“这是州牧部将鲜于辅!”刘致却只看他一眼,只对阎柔问道:“公孙瓒犯上自有朝廷处置,你我职责所在是守境安民!而今鲜卑各部落四处抢掠百姓,你心何安?”阎柔不想刘致这么问他,不由感到羞愧,气势渐渐的跌落:“公孙瓒对州牧旧部,赶尽杀绝,我等不过寻得自保!君侯如果愿为我等作主,我可以将各部落遣散回去!”刘致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诧异,此人其貌不扬,居然在各族部落有如此威望!随即说道:“你先回驻地,军中所需粮草可到右北平郡去取!”又加重语气:“告知各个部落,日常所需已设有集市可以交易。万不可再入境抢掠百姓!”阎柔拱手道:“君侯且容我与众人商议!”
张辽靠近刘致悄声说道:“易阳城周边均是深沟高垒,公孙瓒定是有坚守此城之意!”随后提醒刘致一下:“骑兵不宜强攻,要另寻他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