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微微摇下头,又手捻须髯略直视刘致笑道:“你即已心有打算,还需要临阵随机应变。这城防和粮草军需等物,你皆可放心,我自有调度决不会有失!”
刘致坐马车与周仓连夜赶路,待到典韦军营时,天已大亮。高顺和于禁还未赶回,只得先在帐篷中休息。军营中依然有牲畜陆续送来,又转送出去,典韦粗大的嗓音在调度着。
高顺和于禁同时回到营寨,带回几十车粮食和财物。高顺简单解释道:“路上遇见有乌丸人运送从扶余抢夺粮食,恐走露风声,便与于禁合力夺下,看来蹋顿已开始往回运送粮食,就是很快要回兵!这次声势过大,只怕欺瞒不住蹋顿,要早做安排才好!”刘致点头:“我正为此事而来。既然事已至此,终须同乌丸一战,若今日与之开战,依大兄之见,胜算几何?”高顺抚摸着下左臂说道:“我军与乌丸差距在人数,但胜在武器装备和器械,训练也有些优势,胜负应当在五五之数!”又见刘致关心地看自己的伤臂,就解释一下:“腿伤已愈,这臂膀就是久不用力,有些酸痛而已,这伤势早已无碍!”刘致这才放心点点头,又转过来问于禁:“文则此次辛苦你了!对乌丸一战是如何看法?”被打断思索的于禁眼睛扫一下高顺,心里斟酌着道:“乌丸人数虽众,士卒战斗力良莠不齐,我现在军中俱配备良马,人员齐整,又逢此胜士气正旺,可尽力一战!况且乌丸人与鲜卑交战后,休整时日不多,又匆忙远征扶余,更是疲惫不堪,战力必损。”刘致听于禁说完,感到他领兵征战经验进步神速,心中大喜:“即然可战,那要拿出来一个计划,发挥出我军最大优势才好。”三人聚拢地图前,开始寻找最佳战场。
草原上干枯草叶在风中发出沙沙声,扰得蹋顿骑在马上心绪不宁,此次出征扶余所获粮食不多,不得不再耽误几日,蹋顿身为乌丸单于已经有了数日未收过部落任何消息,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又判断不出问题出在何处,只有催促人马急行,早些赶回去。队伍前面的骚动,打断蹋顿的思路。一匹战马随即飞奔过来禀报:“前面约有步兵二千人拦住去路,未打旗帜不明所属,但俱着铁甲装备精良!”听见禀报蹋顿心中若有所悟,急忙催马来队前,审视数百步外拦路步兵,铁甲与服色皆是黑色的,竖起来的盾牌,后面如林般的长矛。“汉军!”蹋顿心里不由升起怒火,能在此处出现只能是辽东军。强按心里愤怒,蹋顿环顾四周,顿时感到不妙,辽东军阵型列在缓坡高处,自己进攻需要上坡,难以发挥骑兵最大速度。一种被人精心暗算的感觉笼罩在蹋顿心头,对部落的情况更加担心,使他心急如焚,再也压制不住愤怒。对这二千拦路的辽东士卒,恨之入骨要将他们踏成肉泥。
蹋顿所带近二万余骑兵,俱是族中精壮。对付这些辽东步卒蹋顿自然有把握取胜,一声令下,三千精锐骑兵打着呼哨,狂风般向辽东士卒奔杀过去。
望着战马高速奔驰而来,高顺感受到大地在颤动,不由自主握紧佩剑战意十足。同时在前军指挥的典韦看乌丸人马却嘴角微微一撇,颇为不屑,估算了一下距离,猛然一声令下:“床弩开始准备!施放弩箭!”随着盾牌兵的后撤,一阵吱嘎声登时不绝于耳。不过数息的时间,一支支如长矛般的箭矢,带着呜呜风声疾射出去。
蹋顿见辽东士卒盾牌等装备齐全,用习惯的沿着军阵一箭之地,横向在马上急驰射箭,短时间内恐难以取胜。便派出与辽东军人数还多的骑兵,志在必得,欲先将辽东军阵冲垮,就稳操胜券。在离辽东军阵六百步时,乌丸人开始催马提速,待到五百步时,所有乌丸人的马已经达到全速,都在小心地控制马匹,在如此极速前进下稍作停顿或转向,就会被后面冲撞到落马,再被踩踏而死。床弩粗大的箭矢在迎面射来时,乌丸原本密集阵势,顿时被洞穿,断裂成无数小阵型。乌丸人突近百步时,辽东军阵中又射出来箭雨,羽箭密度之大犹如倾盆大雨。阵型随即在改变,盾牌在前,后面长矛斜指前方,对已冲至阵前,又丧失速度和冲击力皆无的乌丸骑兵而言,宛若巨大的刺猬,想咬都无处下口。近战的武器乌丸人并不及辽东军士卒,陷入近身肉搏战中的骑兵,更毫无优势可言。辽东士卒们相互配合默契,各自战斗阵型颇有章法。侥幸冲到阵前的乌丸骑兵纷纷被刺落马下,蹋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如刀割。阵前战斗正在胶着状态,来不及调拨其它部落上前支援,战机稍纵即逝,蹋顿急令周围千余卫士,拨出八百紧急支援。高顺站在高处见状,忙给埋伏一侧的于禁发出进攻号令,便带领后军增援典韦,用箭矢射住蹋顿的卫士们支援道路。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于禁,率领骑兵杀向身边只有二百余人蹋顿,另一路去后面抢夺粮草缁重。蹋顿见自己兵马处处碰壁,不禁凶性大起,正要持矛亲自上阵。不料又有于禁伏兵杀出来,登时冷静下来,知道大势已去,为保住余下的实力,传令招集部众,放弃粮草缁重,准备绕路返回到辽西柳城,再做它图。
远远看到乌丸人放弃粮草,聚集起来开始撤退。反让高顺犹豫不定,难以判断蹋顿的用意。须知乌丸招集二万余人进攻扶余,现在只见到不过五千人,不由使高顺开始变得谨慎。通过详细讯问俘虏,才了解些情况。乌丸各部落是分散到四处掠夺粮食,各部落所获粮食多寡不一,又恐被其它部落窥视遭到暗算,便都独自压运回去。俘虏们说的虽合乎情理,高顺依然半信半疑。传令于禁继续追杀蹋顿,至少要将他赶到几百里之外,不让蹋顿有机会与后面部落联系。然后回头寻找各乌丸部落各个击破,高顺也放出数小股骑兵,四处打探乌丸运送粮食部落,寻机杀敌以求扩大战果。
蹋顿撤退至十余里后,将马速放慢,不断回头张望着,显得十分不甘心,索性跳下马,凝视着战场方向思考良久。众族人也纷纷跟着下马,围在蹋顿身边护卫。蹋顿终于开口道:“招集各部落人马,在前面五十里处集结。我要与辽东军决死一战!”见族人惊异之色,蹋顿圆眼猛然一瞪:“今日我看辽东军步骑不过五千余士卒,我万余族人尚可一战!如再任其扩军,我等今后怎能会有容身之地!”话音刚落,便觉到地面微颤,有放哨卫士来报:“辽东骑兵近两千,已追杀过来!”蹋顿身形明显晃动一下,随即上马凶相毕露:“勇士们与我一同杀光辽东骑兵!”言罢蹋顿催马欲冲,被众卫士拼命拉住。留下五百余人拦截辽东骑兵后,裹挟着蹋顿向草原深处奔驰而去。于禁率领骑兵早就看个清楚,示意部队分为二路,于禁依然带领一路,不与敌人纠缠,绕过拦截竟直去追蹋顿。
安排好最后一批牲畜,刘致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定。是高顺建议他留在营寨,刘致颇有自知之明,临阵指挥打仗是一窍不通,连基本的骑马行军都是问题,跟去只能添麻烦。这一闲下来,本想将以后如何发展的思路整理一下,无奈心乱如麻,就只能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刘致在烦躁不安中又过了二天,终于在第三天消息来了!如释重负的刘致对身边的周仓吩咐道:“叫车夫套上马车,我们回襄平城!”
见田丰对打败蹋顿并不感到太意外,刘致对自己匆忙回来报信,就显得不够稳重,心里有些尴尬。不禁想出个主意:“我们顺势而为,拿下柳城如何?”田丰闻听连连摇头:“不可!尤其是现在,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