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早朝，因无太多事情商议，故而散得很快。
接下来，这一天，纳兰越在和独孤沧澜一起去完太学院后，竟是一反常态的没再继续缠着他，反倒是早早地回了宫，不知道关起门来，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独孤沧澜对此也没多问。
他只在出宫之前，状若无意地扫了璃沫璃染二人一眼。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仿佛眨眼，就到了这天的晚上。
这一夜，莫管家仍在独孤沧澜的跟前小心伺候着。
不过，这眼看就要临到子时了，自家王爷还未去延晖阁的榻上休息，莫管家便不禁有点愁。
他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后，终是忍不住抬眸劝道：“王爷，最近朝堂之上可是又遇到什么难办之事了？”
“眼下时候不早，您该休息了！”
方才还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独孤沧澜一听他这话，便不由倏地抬眸瞥他一眼道：“不用催，本王知道。”
独孤沧澜这话说完，他的视线，竟又继续凝在了他这帘前所垂挂着的两盏河灯之上。
莫管家见了他这副模样，只能叹息一声，随即作罢。
他想了想，还是从这房里退了出去。
而独孤沧澜这一晚，则是站在这平云楼的窗前，抬眸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一夜未眠。
第二日，黎明的微光一至，相国寺的钟声，便从那遥远的菩提山上传了出来。
卯时，皇家大门一开！
诸位学子们不禁纷纷低头侧目，匆匆往宫里赶。
这一次，参加殿试初选的，共有百余人。
他们，将会历经初试、复试，直至最后一轮，排名前三者，方可有幸，得见圣颜！
而他们这一届一众学子中所暗藏的黑马，在此之前，纳兰越俨然已经听刘大人他们说过了。
是以，这会儿，她正在众人的尾随下，踱步至殿外。
她刚一来到这梵宗楼前，便忍不住格外好奇地在那里四处察看。
当然了，纳兰越此时所呆的地方，距离考生们现在入的长定殿，路程还是有些遥远。
但这却并不妨碍，某只好奇的小猫精，在梵宗楼里登至高处，再以独眼镜远观。
啧，什么独眼镜嘛，说白了，还不就是后世的望远镜。
只不过，纳兰越手里现在握着的这个并非后世的改良版。
以至于纳兰越在拿着它眺望远方的时候，那些时不时晃动的白衣少年们，便让她看着不止眼晕，还颇有点脸盲。
好一会儿后，纳兰越终于手酸的放弃了这件神器。
她干脆让何公公搬来了一把椅子，全程坐在那里，一边吃着果脯，一边在那儿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观看。
这下，别说是纳兰越，就连她身后跟着的文武百官们都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过好在，这次初选所经历的时间并不长，把沐浴焚香，这些全部算起来，统共也就才半个时辰。
因此，可想而知，这一次的科举，难度到底有多大。
又有多少学子，反复愁困着下笔无神，把鬓发给急白。
他们这第一轮的初试所考的题目主旨乃是——辩史！
这所谓的“辩史”当中的“史”乃为“历史”！
至于，这“史”要怎么辩，他们一众学子所抽到的签，各人有各人的题签。
有的人，一抽到那签，便满脸欢喜，胸有成竹。
有的人，一抽到那签，便愁眉苦脸，恨不能当场呜呼哀哉。
而这一场中，唯有秦沐风和宛文苏二人，像是个异类。
打从他们抽到签伊始，两人的脸上，均是面无表情。
以至于，他们的这一次答题，让考官们从他们的表情上，一时间竟也无法辨别出好坏。
不过，话说回来，秦沐风这一次所抽到的签，乃是十分犀利的三个字——“封建论！”
当即，他就眉头一蹙，唇一抿，心里对这道策论题目，不禁略微有些拿不准。
但很快的，他在百般纠结下抬眸，却是在无意间地瞥见这偌大皇宫之时，一瞬就有了思量。
而反观，宛文苏这边，他所抽到的乃是比较折中的一道题——“官场论！”
这道题，他在下笔之前，便已经明白，想要考这种论题出彩很难，但赢这一场，却不会有多大问题。
于是，宛文苏没多想的直接就下笔写了。
约莫盏茶时分后，他将笔一提，整个人再行一遍沐浴焚香之礼，他这第一轮的过程，也就算是走完了。
当然，就在他出场之后，没多久，秦沐风那边也已经行完礼出来了。
他们二人在殿门前碰面，互相作了一楫后，便各自分开。
片刻后，在场的考官们，收取了他们桌案上的试卷，并将其密封，刷漆。
再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这一众候在殿外的学子们，便听宫里的礼侍太监拔高了音调在那儿喊：“扬州吴县云涛！”
“姑苏陈镇柏海耀！”
“京城朗县宛慕！”
伴随着礼侍太监这一声话落之后，宛文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眸看了他身旁正站得笔直的秦沐风一眼。
顿时，站在他身前的秦沐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当即，他就抬眸抱拳道：“恭喜宛兄！”
宛文苏见状，随意地应了一声，接着，他便不言不语的一挥袖袍，直接从那殿里出来了。
他这边已经先一步跟着礼侍太监的步伐，往前走了。
殊不知，就在他走的这一刻，幕后的考官们尚且在争议。
“这是谁的卷宗？”
“居然有这等才华，拿来写这种题目，也实在是浪费了！”
“不不不！你们错了，这在老夫看来，这人的这些作答，简直就是太过片面！尧舜禹帝之功，又岂是他能这等评价的？”
而反观秦沐风这边，他在原地等了又等，心里暗自数着这礼侍太监已经念过名字的考生该是四十有三了。
如今，还剩下七个名额……
不自觉地，秦沐风的手里，渗出了一点汗。
“蜀城河县宁武！”
“蜀城永州徐子敬！”
“渝山邱县秦沐风！”
及念至此，秦沐风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
这下，他先是给在场的诸位同窗们作了一揖，随后才施然离去。
等他们到第二场的时候，秦沐风见了宛文苏正想迈步上去打招呼。
却不料，宛文苏这边在见了他之后，不禁微蹙了蹙眉，感到了几分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