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悬拿着书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黎筱薇也坐旁边,他提笔直接在书页圈点增改,又与黎筱薇讲解,周观得人初时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其他人没昔黎二人对音乐的共鸣,昔悬一的话,黎筱薇一听就懂,而其他人却摸不到头脑,又见两人沉浸其中,插不上一句话,所以不仅就都散开了。
“原来昔家弟弟如此了得!”郁芊芊心道,转头看向聂绒,悻悻一笑,因为清纱遮面,别人并不知道。
“果真是个人才,只可惜他已觅得知音……”聂绒叹气自语,有妙音在前,她不好再去班门弄斧,所以只顾自的喝茶,吃果子。
“原来昔师弟在古琴之上也有如此高的造诣,自愧不如啊!”俞虎插头叹息。
其他公子多与昔漪、昔丰飞说笑取乐,仅贺公子一人,闻曲后一直在提笔写字,而这一切都落入昔漪的眼中。
五楼上的两人仍看着正在修改曲谱的两个孩子。
干莫呵呵一笑,“两个小毛孩儿想改兰儿妹妹的曲子,太自负了!可我确很期待他们修改之后是什么样子。”
昔不找从茶室拿出一本《香茗中秋四艺》,翻到第二递给干莫,道:“现在留传在外的并非她的作品,是别人凭记忆整理的,我前几日还再可惜她没有留下完整曲谱,没想到~”说到后面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这上面写的都是些狗屁,不会写就不要写!”干莫粗口大骂,把《清虚》、《婵娟》、《红妆》三页揉成一团,整本书都扔到了楼下。
干莫这一粗俗举动惹得下面的“才子”不满,换来一顿言诛口伐,干莫自恃长辈,不与这些小孩子计较。昔悬和黎筱薇仍沉浸在曲谱中,并发有向楼上看一眼,而昔漪和昔丰飞却看到了楼上的昔不,随即谨言慎行,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浮。
“你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干莫抛下一句话回到屋内。
这时黎筱薇已经坐到古琴前,昔悬道:“改好了,你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黎筱薇摇摇头道:“这里有几处根本变换根本变不过来,比如这里羽调换成变宫,然后要迅速转到徵调,而且多处都要同时揉弦并拔弹宫弦、徵弦和少商弦,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其实这首曲子并不难,有两种方法可以弹。”他在一页白纸上画出七根弦,接着道:“第一种方法是重新调弦,把徵弦调到宫弦的音、把羽弦调成商弦的音……”
“哦,我知道了。”昔悬还没说完,黎筱薇已经完全想通,露恍然大悟之状。“我不喜欢调弦,你说说第二种。”
昔悬道:“第二种方法是两人合奏,一人弹原调,一人弹变调。”他又提笔把曲子分成几个段落,又做了许多标记,过了约摸一柱香时间昔悬放下毛笔,大舒了一口气。
黎筱薇接过书,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我想和你合奏一曲。”她此刻的声音比以往更多了一分温柔。
“好!有此标记的由你来弹!”昔悬脱口而出,然后起身唤来茶小二,让其再搬来一条长案、添一张古琴。
昔悬的这一波动作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露台上开始说话声自觉小了许多。
“马上要开始了,你不出来看一看?”昔不回头向屋内道。
“我不只,这些人一定把曲子改得面目全非。”干莫说着把门也关上了。
昔悬仍如往常一样,对新送上来的琴仔细调音,确认没有问题后,简单弹出四个音。
黎筱薇同样弹出四个音作为应答,随后琴声响起。
起初一段琴声来自黎筱薇,他的琴声温柔绵长,此时四下寂静,琴音让听者汗毛直立,如月光照入四肢百骸,这女儿家抚琴所特有的东西,但在这悠美的琴声中,始终让人觉得缺少什么东西,越到后来这种感觉越强烈,待到这种感觉就要迸发之际,昔悬的琴声铮铮响起。
昔悬的琴声青脆通透,直透心肺,每一声都落在心坎之上,或者说心脏不自觉的随着他的琴声跳动,让人痛快至极。五楼上昔不闻此音心中一喜,“原来儿子竟把内劲运得如此纯熟。”
两人琴声你来我往,相互呼应,最后绵绵细音久久地悬着众人的心,最后“叮”的一声,一曲《婵娟》就此终了。场上所有人闭眼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听出琴声中还有说许多故事?”干莫双手捂面,小声自语,“创作曲子时应该就是双人对弹,而当时我却不知……”楼下外廊上的人,听到楼上大叔哭泣之声,不犹慎得慌。
就在露台上众人还在回味时,“咚咚”琴声再一次响起,昔黎二人交换琴音后,立即同时鸣响,两人慧声你追我逐,轻松畅快,众人顿感欢快之意,两人文替停歇,其后又一同弹奏,每有一人停下另一人的琴音立刻能听出悲伤之意,每次两人合奏就立即让人快乐,使人心旷神怡,调式和旋律回环往复,每一次别离都勾动人的情绪。
随后昔悬收指闭目,黎筱薇曲执一转,变得平平淡淡、真真切切,她越来越舒缓,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无声胜有声,最后“噔噔噔”青脆的三声结束了这曲《红妆》,昔悬朝着对面微微一笑,他收到一样的回应。
突然听塔楼上响起大声喧哗之声,有人大喊道:“你们两个粗鄙乡农,不仅占了我们公子的茶室,还哭哭啼啼败我们的雅性,当真以为我们这些公子哥就好欺负是不是?”
昔悬抬头正好看到五楼外走廊上,一群公子哥正在与两成年人对质,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惊呼道:“父亲!”没人注意到昔悬的这一声惊呼。
昔悬几下穿出人群,向楼上跑去,跑到四楼时,忽听有人惊叫道:“有蝎子、蜘蛛……啊!……”
上到五楼时又有人叫道:“快~!发信号!”
昔悬冲到外走廊上之时正好看到五楼、四楼和三楼露台之上先后腾起四发信烟腾空而起,露台、四楼、香茗阁的街道顿时慌乱起来。昔悬看到有几波人迅速就爬墙上了四楼。
香茗阁内惊叫声不断,楼下街道乱成一团。
“呵~!该来的总算来了……”昔不大声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