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昔悬就听到度万儿发问、白伊伊解答之声,小女孩声音清嗲可爱,白伊伊自然无法拒绝。
开始她还很热情认真地给两个孩子讲解,解答之余还说出书中一些字词的典故,接下来大半个时辰中,两个孩子不间断地连环发问,白伊伊疲于应付,她自己手中的书倒没翻上几页。
她声音逐渐转冷,甚至开始为孩子胡乱说解。
“姐姐你说得不对,“朏”字读音不应该与“出”相同,“朏”字之后又是月字,这说明“朏”是会意字,刘夫子曾说“会意字,拆而失其义,字音与字元调不同或音不同,例外者十不足一。”,如‘明、腰、晴’等”昔旌出声质疑道。(注1)
度万儿也出声道:“旌哥哥说得对,之前有一个字左‘心’右‘合’姐姐给我说念作‘合’,这个字也是会意字。”她哼了一声小脸一扭插腰说道:“悬哥哥还说姐姐识字多、学问好呢!”
昔悬闻言暗叫糟糕,只听白伊伊蔼声问道:“是你哥哥让你们来缠着我的?”
度万儿道:“哥哥说这书上很多字他也不认识,姐姐识字比哥哥要多,姐姐肯定都认识。”
度万儿话声刚落,楼板咚咚之声立即响起,向昔悬而来。昔悬抬头正始看到她要杀人的表情。
白伊伊大声喝道:“你是胡意的,故意让这这两小鬼来缠着我。”
昔悬一脸尴尬,假笑道:“白师姐,我并非有意,他俩没事做抱着我大腿不放,我只是随便找了一本书给他们打发时间。”
“满口胡言,给小孩子的书岂能是这么难的《内经秘问》?”
“额~”
“你可知进这六楼可是一刻千金,哪能这般浪费时间!”白伊伊已走到昔悬身边,伸手到昔悬旁边一堆书里,打算从中找一本简单的书给两孩子阅读。
“我当然知道。”昔悬脱口而出道。
白伊伊翻到第三本时,顿了一顿,然后加快了速度,呼呼几下,把这十多本书的书名扫了一遍。她站起身,右手指着坐着的昔悬,愤怒道:“原来就是你!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昔悬不解,“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就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跟你没完!”白伊伊扔下书就向楼梯口走去,只走了五六步,她又转向怒问道:“那日在擂台之上,你也是故意让我出丑,是也不是?”
昔悬闻言微笑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还怪我咯~!”
昔悬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让白伊伊怒气更盛,若非藏书楼内明文严禁打斗,她一定会去撕烂昔悬的嘴,“无耻小人,淫邪无赖!”跺足而去。
“我……”白伊伊的身影消失后,昔悬才醒悟过来,两人所说并非一件事,欲要去解释已追之不及。
白伊伊一走,两小孩儿又缠上了昔悬,昔悬自然也在藏书楼呆不了多久。昔悬还把书放回书架,又从五楼借出十来本书后,就带两孩子回宿院而去。
昔悬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之后,回到书房继续看书,直至深夜才休息。
……
昔悬了解两个孩子,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就一定会追根到底,一会要问个清清楚楚才肯罢休,如果自己如今天这般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去藏书楼看书,自己看书速度一定大受影响。
书院找不到帮他带孩子之人,郡主、李小薇、白伊伊、祺风和祺林都不可能,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白伊伊的话给了他启发,一种方法是只给他俩简单易懂的读物,若在别处还得,在藏书楼随手拿一本都不是简单易懂的,这方法不适合长期使用。另一种方法是,提前让他们认识更多的字、读更多的书,他们把所有的字都给认识之后,事情就解决了,此为一劳永逸之策。昔悬曾教过昔族和度万儿识字,知道他们的学力,书院有很多良师,教他们认字也不必再自己自手。
主意已定,第二日一大早,昔悬去藏书楼先还了书,又借出《苍颉篇》《毛诗》《左传》三本书,把书交给度万儿,让他们认真研读,有什么不懂、不识得的字就去问刘夫子……
度万儿和昔旌第一次拿着《仓颉编》问刘子华时,刘子华严厉训戒两个孩子,“求学应当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多冒进。”并言明“他们何时能将本年课业完成,他何时就为他们讲解。”哪知这两孩子早已学过《论语》《大学》和《孝经》,背诵自不必说,连释解也不在话下。他选出几首毛诗,只教两个孩子一遍,没有到两孩子就能背诵无误,让他十分吃惊,他立即把两孩子带去见了季夫子。
刘子华把这两孩子有惊人的记忆力之事告知季夫子,季夫子只是微微点头,似早已得知此事,缓缓地对刘子华道:“你授业繁忙,为了不埋没他们的天赋,自明日起,让他们到我院子来读书吧。”
“恭喜老师又添新弟子!”刘子华是季夫子亲传弟子,他听出季夫子有收度万儿和昔旌入自己门下之意,连躬身道。
季夫子满意地点点头……
当天傍晚,昔悬从刘子华处得了这消息,第二日刘子华亲自到壬字院,把头万儿和昔旌的行李,都搬到了季夫子的院子。自此昔悬可以专心读书。
……
而昔悬自那日与白伊伊在藏书楼偶遇之后,每到都会有很多人向昔悬挑战,这些人有一部分是曾败在他手下的弟子,另一部分是实力很强的高级班弟子,昔悬的心系在藏书楼,不愿意搭理他们,所有挑战都拒绝了。
昔悬早出晚归,每天都去藏书楼,在藏书六楼常常能见到白伊伊,偶尔也能见到祺风。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昔悬把书单上所列的书都看完了,包括除《越女剑》以外的十九本秘笈,随即告知了李主教。
李牛立即抽查,果如昔悬所言,不仅全读过了,而且全部可以背诵如流。随后李牛立即就去找到季夫子,拍着大腿惊问道:“昔悬二十多天就完成了我给他的任务,季夫子既早已知道他的过人之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季夫子笑道:“当时我也只是猜测,还不确定。”
李牛长叹一声,“当时把时间定在九月中旬,是为了将就昔悬,现在就当是将就白伊伊吧,她觉得时间充足,所以进缓慢,至今仍有近百本书没有读完。”
季夫子捋着胡子,淡淡地道:“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你可以再给他挑一些书,反正学得再多都不慊多。”
李牛点点头,“正应如此,才不会埋没这小子的才能。”
这时季夫子面带笑容,缓缓看向窗外,李牛已前从没有看到过,季夫子露出过这灿烂的笑容。
……
书院有弟子发现,昔悬和白伊伊每天都会去藏书楼,随后关于昔悬和白伊伊每天在藏书楼幽会的传言迅速在书院传开。
白伊伊不嫌事大,公开向大家道:“他对我心生爱慕,被我当面拒绝后仍不死心,每日都到藏书楼纠缠于我,当真可恶至极!”他说话时楚楚可怜,博得很多弟子地同情。
此后书院建起“护月”、“护伊”、“护薇”三大阵营,誓要清除昔悬这个“书院败类”。
……
注1:此处会意字规律为作者杜撰,不适用于现代汉语,望读者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