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魅看到这些恶心的汁液,心中痛惜不已。看来那些可怜的巫师们被诡草吸食殆尽之后,竟被转化成这般污秽之物,以维持怪物的性命。
浅魅看着秦玄鹤的手,心中泛起不适感,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操控他了。至少眼不见为净。
一个响指过后,秦玄鹤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想不起来,怎么会凭空生出一段空白的记忆?
他迷惑的看向浅魅,发现浅魅早已盯着他很久了。
秦玄鹤一时失了神。
浅魅微微眨眼,视线向下瞟去,接着一脸惊讶的说道:“鹤王,你的手怎么了?”
秦玄鹤这才反应过来,手上好似总在往下滴着什么东西,赶忙低头看去,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对于向来有些洁癖的秦玄鹤简直是种死刑。
浅魅无辜的回答道:“不知怎的,我方才也失去了意识。我看呐,这座冷宫实在不正常。”
见浅魅不愿意说,秦玄鹤也不想在这件事情过多纠缠。他心想,那个浅贵妃也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在她以前待过的地方发生这般诡谲之事,他也只能认了。
还好这种奇怪又恶心的液体好像并没有腐蚀性,秦玄鹤没有感觉到自己手上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只要快点去清理干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女王陛下,恕小王不能奉陪了。”
虽然表面上温润有礼,秦玄鹤的内心却早已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他此时恨不得现在就揭掉手上那层皮。
浅魅看着秦玄鹤的手,眼露担忧:“好,速速处理吧。”
就这样,浅贵妃的寝宫便只剩下浅魅一个人了。她跨过诡草的尸体,走到小门前。
大皇国的封条和浅贵妃的血书都已经破解了,推开这扇门简直是易如反掌。
轰隆——
门被推开,发出如闷雷般的声响。原来这是用石头建造的门,但看起来却轻盈无比。
灰尘、蜘蛛网、昏暗,浅魅放眼望去皆是这三种元素了。
门后只是一间面积很小的密室,哪怕不用走进去,只站在门口,就已经看得见全貌了。
密室里只有一本古书,静静的放在地上,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本书上落了厚厚的灰尘。浅魅走过去,将书捡起来,灰尘弄脏了浅魅的手,她也毫不在意。因为浅魅知道这本古书的重要性。它是上任毒刹女王不愿提起的,身为浅贵妃时与麟威之间所发生的爱恨纠葛。
书本身并不破旧,可浅贵妃却选择了用古毒刹语来描写她年轻时的经历。也许是既希望有人能读懂,又害怕有人能读懂吧。
浅魅想将如此珍贵之物带回毒刹国,可她将古书拿出来后,上面的文字竟开始缓慢风化。
“看来,有些故事,只能停留在它发生的地方啊。”
浅魅感叹一声,走到寝宫里那张孤独的桌子旁,坐下来。她想要趁文字彻底消失之前,读完这本书——
这本浅贵妃留下的日记,并且,记住她的故事。
终于把手上的污秽之物清理干净的秦玄鹤心里依旧十分不痛快,并且他还怀疑起了浅魅,那个古灵精怪的毒刹女王,不会卑鄙到对他下毒手吧?
虽然是没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发生,但那女人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
该死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下来向本王求饶!秦玄鹤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心里恨恨的想着。
这是一汪小池塘,大皇国不需要养殖什么花花草草,连水资源都十分贫乏。而这处新挖的池塘,也是以前麟威为圣姑们准备的,离圣女庙的那片竹林有些距离,但是被整片竹林挡在后面,倒是非常隐秘。
秦玄鹤把手藏进袖子里,拉下脸面问了很多宫人,才打听到这么一处地方。
回下榻的宫殿?他可不想如此丢脸,他认为,是怎样干净的出去,就该怎样干净的回来。
秦玄鹤站在池塘边,看着平静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他听过世人是如何夸赞凤凰国皇室的盛颜,尤其是小王爷秦玄鹤,男生女相,样貌极美。他享受着这番赞美已有多年,哪怕是第一次见到麟湛,也未曾有半分逊色,可为何后来世人又说,鹤王虽俊,但总差湛太子半截?如今见了那麟湛,实在难以心服口服。
对,他不甘心,为何国家不如麟湛,父皇不如麟湛,样貌不如麟湛,如今连自己最想得到的毒刹女王都在偷偷看着麟湛。
可他只是个没有权利,没有能力的废物,一副空皮囊而已,有什么好?没有大皇国这个依托,没有麟威这个靠山,他凭什么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本王不服啊,真的不服。
“鹤王殿下......”
突然,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另一个少女的身影,单看外形打扮好像是一个宫女。秦玄鹤没有转身,只是将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嘘”了一声,然后细细打量着水中的少女。
只见她双瞳剪水,玉颊樱唇,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一袭娇俏身姿微微摇晃,她的眼睛跟浅魅无比相似,却也不尽相同,虽未含一丝妩媚妖娆,却平添了许多清澈灵动。
这个少女,不是穆桃,还能是谁?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穆桃这个落选圣女,秦玄鹤已经完全用不上了。按照使者所说,麟湛密谋篡位的那些计划中,只字未提穆桃。
待除掉那老不死的麟威之后,再杀他那废物儿子,自然是轻而易举。这么说来,穆桃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的价值。
穆桃与公孙芙分开之后,便一路顺着秦玄鹤走过的方向,中途经过曾经关押过自己的冷宫,她只是想起那位黑衣夫人,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却不愿再走进去,于是她又继续一路寻找,直到走进圣女庙旁边的竹林。
恰好这个方向,一路人烟稀少,即使路上遇见宫人和宫女,他们都各有其职,来去匆忙,并不会在意穆桃的身份。
他们更不像看守中庭花园的那些人,见一个面生的,便抓住不放,让穆桃十分头疼。
唉,看来又一次错过了鹤王殿下,穆桃心中郁闷,便坐在竹林间的一块青石上发呆,她没有勇气再进圣女庙中了,那些干瘪的尸体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同伴了,也或许别人从未把自己当成同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