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誉王会在这个时房候出现。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躲起来,绝对不能被誉王看到。
她将小芙蓉重新放回到小床上,自己则蹑手蹑脚地移步到房间西边的暗影里。就在她东张西望寻找更加隐蔽的遮挡物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
誉王跨过门槛,进入了屋中。
屋子里温暖的气息使他刚刚减少的醉意又浓郁了几分。他慢慢走到孩子的床边。低头温柔地看着这才来世上的小生命。不禁心中莞尔。
造物主真是神奇,一个生命的孕育总是以消耗另一个生命为代价。她将母亲当做寄主,从母亲那里得到养分,得到关爱。最后呢,她就长成了小小的她,有了母亲的眼睛,母亲的睫毛,母亲的肌肤,母亲的额头。可是,这样还不算完,她还会从父亲那里继承一份特点。她这个淘气鬼竟长了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红痣。那血红的痣就是割不断的血缘。
酒精让今天的誉王格外感性。
他从小床里将这粉嫩的娃娃抱了起来。小芙蓉没有醒,她依旧在做着美梦。
誉王抱着这软软的面团般的孩子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她那张跟恭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誉王的落寞悔恨爬满了面容。
他已经失去了她,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誉王低头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面颊,低声说道,“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疼你。我辜负了你的母亲,我绝不会再辜负于你了。”
誉王的一切行动都被恭如是收入眼底。记忆中的誉王严肃谨慎,很少流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门被再次推开。
这次连誉王也吃了一惊。月光将来人的面庞一览无余地呈现了出来。
竟是云贵。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留在王府吗?”誉王不满道。
“是小人擅作主张,还请王爷赎罪,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小人不得不来寻您。”云贵回复道。
“什么事?”
“您刚走,宫里就来人了。是在坤宁宫当差的王振王公公。说是皇后娘娘惦念公主,特意来问公主最近是否安好,天花是否已经痊愈?”
誉王冷笑一下“猫哭耗子。”
“你就说一切安好。顺便多给王公公拿些银两。”
“是。”云贵没有走,仍站在原地,他接着说道,“王爷,有句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管家,你我主仆二人多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翠竹还是早些打发了好。”
“嗯?”
“那丫头是我看着进府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最清楚。倔、犟还认死理。一直这么留在府里恐成了祸患。”
誉王心想,最近诸事繁多,竟然将翠竹忘得个一干二净。幸而云管家提醒。的确,翠竹怎么办。又不好开口直接问她知不知道恭如是的身份,知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可要是直接放她走呢,万一走漏了风声,本王的一切很有可能毁于一旦。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不能让一个小小的翠竹成了威胁我的软肋。
誉王眉头一挑,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你找个人,静悄悄地把她做了吧。以后要是找到翠竹的家人,多给些安抚费。”
云贵听到誉王这么说,倒是放下心来。回答道,“是。”
恭如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万万没想到,誉王让翠竹出宫的真正目的竟然是要杀人灭口。
两人的对话还在断断续续地飘到恭如是的耳朵里。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把她身后的窗子吹得吱扭直响,这样一搅和,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她听不太清了。
云贵好像说了。。。。。。公主,誉王好像说。。。。。。我来做?
我来做?誉王做什么,像做我一样的做了?
恭如是心中呵呵两声,虎毒还不食子。转念一想,自己看了那么多的历史剧,里面的王亲贵族为了利益的确是六亲不认的。誉王你果然演技过关,刚刚抱着孩子的温柔样差点骗过了我。
不过我恭如是也不是吃干饭的,姐姐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公安大学侦查系的传说,跆拳道黑带九段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打遍全校无敌手。你一个古代人跟我斗。今晚我就带着孩子走!
拿定主意后,恭如是反而兴奋了。她决定伺机而动,先在这里隐蔽着。等誉王走了,她立刻抱着孩子逃跑。半夜三更,一定能浑水摸鱼,溜出去。
她一直盯着云贵,盯着誉王。她希望他们赶快说完,赶快走。
可是两人却不停地嘀咕了起来。不多时,云贵退了下去。誉王抱着孩子站起了身。他将孩子放回到小床上,反倒向着恭如是藏身的方向走来了。
他发现我了?不应该啊,我什么声响也没有发出?
誉王其实根本没有发现恭如是,他只是累了,他要到床上躺一会儿。昨天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他不喜欢自己被情感牵绊的脆弱样儿。果敢毒辣才是我的本性,才是我在这里的生存之道。
誉王躺在床上,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有规律,鼾声渐起。
听到誉王的鼾声,躲在窗帘后的恭如是依然没有轻举妄动。她要等到誉王熟睡,整个悠闲庄都熟睡的时候再行动。
月亮不断地升高,月光也随着她的变化照进了窗户,照亮了恭如是的脸。这个女人就那么站着,就像训练有素的杀手,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高大挺拔,可惜全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漠视生命。
她现在好想上前狠狠打他一顿,可是,理智让她平静下来。虽然你很差劲,不过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今天踏出这个府们,咱们就相忘于江湖吧。我要开始新生活
誉王像个无知的孩子,就那么躺着,也不知道盖上被子。他呢喃着说起了梦话,“如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哼,她死了!她死了!”恭如是内心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