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吩咐一下去,众人当即便不敢怠慢,底下的众多闺秀不管已经完成画作的还是未完成画作的,具都放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候在自己的画案前。
对自己所做之画有信心者,自是面容淡定,一派沉着,脸上焦躁不安者,一眼望去便是对自个儿没信心的。
苏嬷嬷一眼就将众人的神态看在了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命宫女们上前将画作一一取走,先送到了皇后哪儿,让皇后和众位后妃过目,待挑选出上佳之作,才会被呈现到太后的面前,让太后指定谁人可得第一。
往年的女子科举也都是这般流程,只是今年出了一些意外。
慕凌曦所作之画,因其闻所未闻的作画方式,直接被呈到了太后的面前,众多闺秀中自然有不服气者,但不论是否服气,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却不敢与之前在女子试院时那般放肆,挑衅了皇家的威严,那可不是被训斥一番就能了事的,说不好还会连累家中父兄,牵一发而动全身。
慕凌蓉看着被送走的画作,眸底一片阴沉。
她作画期间虽出了两次差错,但幸好都被补救了回来,只是她已知,就算今日她画的再好,也会被慕凌曦夺走所有的光芒。
若早知晓,慕凌曦还有这番作画的本领,她定不会设下如此计策,反倒成全了她。
心头恨意更替,如一把火一般灼痛了她的心口,差点将她焚毁殆尽,但她此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等着考核的结果。
而慕凌曦,却已经入了那些贵人的眼,还能有幸觐见太后!
忽而,她眸光一凝,在看到前方一个宫女时,瞳孔紧缩了一下。
是那个曾带她去见轩辕弘的宫女。
那宫女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就低垂下了头,收回了视线,但慕凌蓉却知道对方的意思,那是太子要见她了。
放在袖中的手害怕的有些颤抖了起来,她做下此事时,本没打算瞒的过太子,只是当太子殿下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便罢了,只是如今,非但事情未做成,还被太子知晓,恐会令太子生怒,到时迁怒在她头上的话,那她……
……
阁楼之上,在等候女子科举‘画’艺结果的时候,慕凌曦眼观鼻,鼻观心的候在一侧,从她站立的角度,能清晰的看清阁楼之下,众位闺秀之中的情景。
一眼就看清了慕凌蓉的身影,想必她此刻心头很是难熬吧!
不论慕凌蓉是否难熬,她此刻却有些难熬。
身侧轩辕弘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令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偏偏又不能做出什么举动,压抑之下有些焦躁不安。
“慕三小姐,你不必担心,此次科考,本小侯爷保证,你肯定会是第一。”姜明睿见慕凌曦站在一侧不言语,误会是慕凌曦担心此次考核的结果,当下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的一脸笃定。
慕凌曦心头一动,立时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借着说话的功夫脚步往旁边挪移了一步,正巧站在姜明睿的身前,姜小侯爷也恰巧挡住了轩辕弘看过来的视线。
“多谢小侯爷的关心,凌曦虽在意比试的结果,却也明白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若是被比下去了,也只能怪凌曦自己学艺不精。”
“你画的那么好,还创造了泼墨画这种新式画法,怎么可能会是学艺不精,要不是你的画笔被毁了,肯定能画的更好。”姜小侯爷说着,还不忿的撇了撇嘴,显然是为慕凌曦不平。
这小侯爷虽然性子单纯,但经常出入深宫,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早在看见那画笔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
哪里是慕凌曦想作泼墨画,分明是不得已而为之。
事实上,这泼墨画,慕凌曦所作并不是很成熟,今日也是超常发挥了,大抵是想要赢过慕凌蓉的心思太过迫切,才致使她发挥到了极致。
但要论起作画,自然还是用画笔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以至听闻了姜小侯爷这话,慕凌曦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但这态度,显然就是默认了,姜小侯爷当即目中一亮,给了慕凌曦一个,这是我们两共同秘密的眼神。
令慕凌曦呆愣之余,也有些啼笑皆非。
这小侯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两人这边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却碍了某些人的眼睛。
轩辕弘碍于身份,不愿纡尊降贵似姜明睿这般讨好慕凌曦,而是端着架子,用隐晦的暗示告诉慕凌曦,自己对她感兴趣。
他还未确定,这慕凌曦是否明白其意,偏偏姜明睿横插一脚,出来捣乱,实是让人觉得恼恨,偏偏又发作不得。
心头一动,转身向着上方的太后进言道:“皇祖母,这‘画’考结束,众多闺秀的佳作都被送往了母后那边,可慕三小姐的画作却还在此处,是否也该送去让母后一观。”
慕凌曦既然身为女子科举考核的一员,按照道理来说,这画作自然也要与众人一般让皇后和众位后妃鉴赏。
太后闻言,愣了一下,似才想起这事一般,便道:“哀家当真是老糊涂了,竟忘记了这事。”转头便吩咐方嬷嬷,让其亲自送过去。
画作送走后,轩辕弘自觉已引起了慕凌曦的注意力,转头对着慕凌曦温柔笑了一下,却在转头之际,面容一僵。
因为慕凌曦压根就没有看他,注意力依旧被姜明睿给吸引了过去。
“凌曦妹妹,你说我能学成这泼墨画吗?”不知什么时候,姜小侯爷的称呼就从慕三小姐变成了凌曦妹妹。
慕凌曦有心想要阻止,但还未开口,就被姜小侯爷一脸你不要说,我不会听的架势给堵了回来,只能任由他如此称呼。
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有了几分勉强,对于这个问题,只道:“只要用心去做,凌曦认为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凌曦妹妹见解独到,说的实在是太对了,以往我爹总是逼迫我学这学那的,根本就没问过我的意愿,也不管我想不想学,实在是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