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常毅还是答应了。
虽然常毅答应的勉强,苔婀还是要把自己的要求说完:“还有个问题。”
“说。”常毅觉得女孩子的问题多,早在预料之中,要不然当初苔婀就到他的所里来了。
“我来这烂尾楼是打出租车过来的,忘记要发票了。你能给我报了吗?”苔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成问句,以此掩饰自己像要抢回经济损失的迫切。
常毅想笑,却没笑出来,他知道苔婀在装雕塑赚外快,肯定把钱看得极重。
顿了一下,他说:“二十块。一会儿到家,我就给你。”
“好。谢谢常大所长。”苔婀现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补充道:“我真花了二十块。零钱来不及找,我就让出租车走了。”
“我信。”常毅是真的信,谁到那个时候也来不及要找零。
到苔婀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车时,常毅真给了苔婀二十块钱。
有了这二十块钱,苔婀突然就有劲爬楼了。
就算有二十块当动力,苔婀打开门时,又是一身虚汗,恨不能倒在地下就睡,可是耳边响起了妈妈的话:“就算再累,洗干净了再歇息。那样体力恢复的快。”
小时候某些画面从记忆里冒出,妈妈干完农活时,明明连喘气都显得力不从心时,也会进屋先烧水洗澡。
这么多年,妈妈的言传身教,苔婀就算想偷懒一次,思维不允许呀;于是踉跄着进了浴室。
洗澡后,把自己扔在床上,苔婀才看了看手表,中午饭时间;不管了,先睡。
不是说,洗干净了睡得踏实吗?
难道是妈妈的话也有出入?
这满眼黄沙地,怎么这么熟悉!莫非又到了黄泉地?这次明明没有用多少剑灵啊?还没有那天落水烘衣服用的多。
哎,既然来了,就和孟婆好好聊聊吧。上次孟婆缩小成十个月大,也不知道这些时日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意念想着,远远地已经见到了孟婆的大汤锅。
一个五六岁的哪吒装束的大眼小姑娘坐在孟婆的椅子上,苔婀回头看了看这黄泉又恢复了漫天飞沙,笑了;孟婆虽然没长成大人,好像功力恢复的大差不差了。
见苔婀走近,孟婆出口:“喝汤吗?”
“你这汤倒是比之以前香多了。加什么了?”苔婀还真想偿偿。
“加了陨蘑。喝吗?”孟婆看着苔婀,眼里有些期待,似乎极希望苔婀偿偿自己的新配方。
陨蘑?本来这张桌子以为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桌子,没想到竟然能长出陨蘑来。记得不错的话,曾经孟婆摸着桌子说过:“苔婀啊,一千年了,你还在找你的霸王,我看着你真是苦啊。若我这桌子何时长出蘑菇来,可能就能帮你解脱了。”
苔婀伸手细细摸索了一会儿桌子,舔了一下嘴唇,问:“你是不是想试试加了陨蘑的烫,能否消除我的记忆?”
“有些事儿,明说了就没意思了。不喝就不喝了,知道你见了你的霸王,舍不得忘记。”孟婆把电脑关了,挥手间,桌子上便干净的无一物。
以为孟婆又要收摊了,苔婀赶紧问:“我这次怎么又被人间规矩开除了?”
“没有开除,是我招你来的。找你聊个天,先坐。”孟婆往桌边一指,苔婀面前多了一把藤椅。
苔婀刚坐下,孟婆桌子上就多了一个茶盘,且一壶两杯配的齐全。
毕竟孟婆还个小,苔婀提起茶壶,把茶杯里倒上了茶。
这时,桌子上又多了一盘薯条和一盘葵花子。
因为个小,孟婆蹲在与苔婀同款的藤椅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而苔婀内心就在七上八下了,这孟婆的普通桌子长出的蘑菇都是陨蘑。那孟婆的茶,是不是另一种更厉害的消除记忆的灵物呢?在人间活了十七年,与妈妈相倚为命,好不容易才长大,妈妈的恩是一定要报的;加上又刚见了虞翼一面……总之,少喝为妙。
见苔婀的眼神在汤锅与茶之间来来回回穿梭,就是不端茶杯,孟婆笑了,说:“说你傻吧,你还想得真多。我孟婆可是坦坦荡荡,连过路的魂都从没骗过,难道还会骗你?这茶是雪山之心的冰莲茶,至纯。这水是人间地脉泉的泉水,至阴。这至纯至阴之物,对于女子来说,多喝会增长功力。我是常喝这茶,功力才这么快恢复如初的。”
“这样啊,不早说。”苔婀本来就觉得干渴无比,这时一杯茶品都没品,一口喝尽,然后站起来添茶。
一杯茶在手里才小呷第二口的孟婆,这时提醒:“你要喝慢点,一次最多三杯。”
“好的,我慢喝。”苔婀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要慢喝,就得聊天聊内容,苔婀问:“招我来有什么事?”
小咳两声,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孟婆说:“远古时,庖牺氏作瑟五十弦,素女抚之,悲凄太过,不利人类繁衍生息,帝便命素女改成二十五弦。那被弁的二十五弦中有二十四弦都认命当了备用弦,只一弦自毁碎成数段。素女怜之,将碎弦与随手掂来的花瓣团成一丸琥珀,弹向山间,任其与山地为伴。年年岁岁间,琥珀成了人形,世世痴于乐理之中。因为化成人形时没有人血相助,个性清冷的很,近似冷血。每世都是镜像人生,别人对她好,她便回报好,别人对她坏,她便坏回去。”
话说多了总是要渴的,孟婆又呷了一小口茶。
“很美丽的故事!这根弦像我的处世观念。”苔婀附和着,一心观看着手里的茶。
似乎对苔婀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意,孟婆眼睛里有了一丝坏笑:“她叫燃弦。”
“燃弦!”苔婀睁大眼看向孟婆,急切地问:“她是还有救的,她来过了?你放她过了奈何桥?”
“她喝汤了,喝之前说了一句话‘我有一饭之恩没还完,下一世,我想和苔婀在一起’。”
“下一世,我也愿意和燃弦在一起。”苔婀笑了,可接着笑又没了:“不对呀,是燃弦给我钱,我欠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