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京城的茶馆异常热闹,那传说中六岁绘山河,一手丹青名动天下的宁国侯世子,与从小指腹为婚的镇南王府的郡主退婚了。当前盛传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宁国侯世子是个正值年少的风流才子,据说和迎春楼的头牌不清不楚,惹得镇南王府不满被退婚了;第二个版本就公主横刀夺爱,郡主黯然退出。
缕缕阳光透过窗外的芭蕉树,跳跃在窗边的雕花古琴上,阵阵清风吹拂着琴弦,香炉袅袅飘出缕缕香烟。人们口中的女主角却安安静静的半歪在美人塌上看书。
“郡主,二小姐来了”玉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来的是二房长女沈嘉芙,这个二妹妹虽然不是祖母的嫡亲孙女,但从小伴在祖母身旁,祖母待她与嫡亲的孙女无二。母亲随父亲去南疆后,三婶婶身体不好,这王府便是二婶婶管家。二婶婶倒也是个能干的,这几年王府管理的也井井有条。
自己虽然与二妹妹年龄一般大,但是从小便不亲近,从小自己贪玩淘气,沈嘉芙却截然不同,文静乖巧。
隔阂大概从四岁开始的,小时候自己特别喜欢荡秋千,还喜欢在花园玩,于是父亲便命人搭了个秋千在花园。刚搭好便迫不及待去玩,看到沈嘉芙坐在秋千上,自己很高兴妹妹也喜欢玩秋千。便邀请沈嘉芙一起玩,但该自己玩的时候沈嘉芙却死活不下了,兰嬷嬷也劝她下来,她的奶娘也劝她下来。最后她下来了,自己刚坐上去不妨却被沈嘉芙一把推了下去,刚好地上有个凸起的石头磕到自己的额角,流了好多血。父亲母亲自然心疼,但是念在她年幼终究没说什么。二婶婶却让沈嘉芙跪了一晚祠堂。后来两人便再也没有一起玩耍过,王爷王妃走后,自己又被淑妃接到宫里,见面机会也少了,便是见了也只是随意的问候几句。
今日二妹妹却主动来邀月阁找自己,想来是安慰自己的还是看笑话的。
想着便放下手里的东西,下楼迎了出去。
只见芭蕉树旁站着一个身穿白纱,十二三岁的少女,手拿一个素色团扇。款款而立,清丽似仙。
“二妹妹,快进来,别热坏了”沈曦月热切的拉着妹妹进屋。虽然两人素来不亲近,但是沈曦月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美人,今日看到妹妹打扮的如此清丽,一时怕妹妹被热到,便颇为真诚。
“看到姐姐院子布置的如此精巧,便迷了眼,一时到不觉得热。”沈嘉芙带着浅浅的笑意柔柔的说道。
沈曦月道:“既然妹妹喜欢这里,可要常来找我玩。刚才在和银珠整理首饰,看到一只玉簪与妹妹娴静如兰般的气质到相得益彰,放在我这里也暴殄天物,赠予妹妹。”说着吩咐银珠去拿。
银珠不多时拿来了一只晶莹通透的梅花玉簪,一看便不是凡物。沈嘉芙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两人又聊了些首饰衣物的话题,便有些相对无言。
沈曦月想到妹妹对书画颇为感兴趣,又带沈嘉芙到书房欣赏书画。
相比精致的庭院闺房,这沈曦月的书房却是简陋,一看便知道是没用心收拾的。沉香木书架挡着了窗户,显的有些昏暗。
“姐姐的书架位置放的不妥吧,应该把书案放在窗子下,这样下去怕是要伤眼睛。”
听到沈嘉芙的语气带着许些关心,沈曦月心里有些温暖,笑着说道:“无妨,反正我这一年也进不了几次书房。”
沈嘉芙看向墙上挂着的书画,不由感叹。不愧是沈曦月,放在外面随便一副都价值千金的书画,这里却随意挂了一墙。
“对了,前些日子我还得到了一副浅安居士的画。”说着吩咐青黛找出来。
果然,沈嘉芙听到,温柔的脸上多了些生动。
青黛打开了一个长匣子,拿出其中的画缓缓展开,一副苍青色的山水画出现在眼前,沈嘉芙一寸一寸的看着,道“看来浅安居士在不同时期做的画意境也不一样,这幅落霞入山图的意境倒不如父亲那副野鹤争食图。”
沈曦月心中差异,二叔竟有浅安居士的画。自己这幅还是与五皇子萧明熙打赌赢得的。萧明熙更是一脸肉痛,连着心疼了一个月余。要知道浅安居士的画可是有价无市,作品本来幸存的就少,而皇上极其喜欢浅安居士,作品大多都被收录到了宫中。而二叔仅仅是个五品官怎么有浅安居士的作品。未免让人觉得诧异。
沈曦月面上不显,又给沈嘉芙介绍其它的书画。
沈嘉芙又看了一圈黯然的说:“我记得从姐姐五岁起,每年生辰都会收到秦世子的画像。算起来都八年了,姐姐去年生辰还说以后的书房要挂满自己的画像了,如今却……都怪那三公主。”
却见沈曦月眼角通红,转过了身。沈嘉芙忙道:“嘉芙失言了,只是看到了画便想到了秦世子,一时不忿。又惹姐姐伤心了。”
沈曦月心中有些疑惑往日最谨慎体贴不过的沈嘉芙今日怎么如此异常,面上佯装平静了一会,说道:“没事,不怪你,有缘无分吧。”
“姐姐,没有什么有缘无分,事在人为。明明你和秦世子才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秦世子对姐姐怎么样,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清楚,怎么会喜欢三公主。姐姐背后有镇南王府和贵妃,在宫里皇姑父也最偏疼姐姐。姐姐又何必委屈求全!看着姐姐伤心,嘉芙也甚为姐姐心疼。”沈嘉芙拉着沈曦月的胳膊激动的说道。
只见沈曦月却面色冷静的说:“事已至此,姐姐明白你的好意,只是这样的话却不该说。妹妹谨记,公主是君,而我们是臣。”沈曦月漆黑的目光直视着沈嘉芙。
沈嘉芙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沈曦月看着墙上的画,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模样。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又默默看了几幅画,沈嘉芙借口天色不早了便准备告辞了,沈曦月把她送到送出了邀月阁。
却见沈嘉芙离去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沈曦月便柔和的说:“二妹妹,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听母亲说……秦世子这几日都被伯父拦在门外……这天气如此炎热……姐姐还是去见见秦世子吧。”说完便快步离去。
看着沈嘉芙离去的背影,沈曦月的脸色却冷了下。回到邀月阁,对凝枝道:“通知飞羽调查下我二叔最近的动向,有什么异常立即告诉我。”
又换了套见客的衣裙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