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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祸不单行

龙城,西城。

一座宏伟的宅邸之前,两侧的石墩上竖着两根三丈高的旗杆,杆顶飘着两面青旗,右侧的旗面上用金色丝线绣着一头威猛的虎头,旗子随风招展,使得那虎头更是奕奕如生。左侧的旗子上,绣着一个黄底黑体的“镖”字,刚劲有力。青瓦屋顶上插满了各色彩旗,朱漆大门大敞,门顶的匾额上书着“虎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两个壮汉手持钢刀立在门内。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后,门口来了四匹枣红骏马,从马上跳下三个少年,一个少女,正是秦彪、天佑以及小六和莺莺。

“少城主大驾,是来找总镖头的吗?快快请进!”门内的两个壮汉急忙出来,牵了马匹笑脸相迎。

秦彪拍了拍衣衫,将腰间的玉佩捋了捋,笑道:“嗯,我找崔叔有点事,他老人家在吗?”

“在,在。总镖头正在跟几位镖头议事,少城主自去便可。”两个壮汉牵着马匹,侧身让开路,请了秦彪等人进去。

镖局内的一座大厅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堂下两侧的两条长凳上,各坐了四名劲装大汉,个个腰板挺直,露出一副英悍之气。

“崔叔!我是彪儿,可以进来吗?”秦彪在大厅外大声询问,说着已经站在了门口。

“进来吧,一条腿都进来了,我还能把你赶出去?”总镖头崔震天笑着从太师椅上起身,走下堂来笑道,“怎么?有闲功夫到我这里来,你爹爹的伤好点了吗?”

“唉,越来越严重了。”秦彪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转脸笑道,“崔叔叔,我今天找你有件要紧事。”

崔震天面色慎重道:“哦?什么事这么要紧?”

秦彪指着天佑道:“这位天佑兄弟是我爹爹着力栽培的人,他有一个生死兄弟,在这镖局做趟子手,想见一见。”

崔震天听了哈哈一笑,看了看天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你捎个话儿,我让人护送到附上,何需跑这一趟。不知那趟子手怎么个称呼,我好叫人去寻来。”

天佑忙上前搭话:“他叫二虎,四年前就来了镖局,两月前我们见过一面。”

崔震天略微思索了一下,诺大一个镖局,趟子手有数百个,而且经常变动,他哪里记得这些小事,于是转身吩咐道:“郑镖头,你去寻一寻,将那叫二虎的趟子手请来。”

“是。”郑镖头应了一声立即出去查寻,崔震天则遣散了其他几位镖头,招待秦彪等人喝茶等待,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秦天虎伤情的事。

半个时辰后,郑镖头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结结巴巴地道:“总镖头。。出了点事。。”一边说一边示意崔震天出去说。

崔震天也是一惊,但是瞅了一眼秦彪后,咳嗽了两声,道:“这里没外人,出了什么事,直说吧。”

郑镖头面露难色,尴尬地笑了笑,道:“前些日子丢的那趟镖,趟子手中正好有个叫二虎的。。”

“什么!?”崔震天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拳头顶着嘴巴干咳了两声,吩咐道:“你去账房支一千两纹银,送到这里吧。”

“啊?”郑镖头一惊,这镖局平日里也有不少趟子手遇到不测,按照惯例都是五十两纹银的家属安置费,何曾有过这么高。

“快去啊!愣什么神?”崔震天催促一声,郑镖头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崔震天在大厅中踱了两步,尴尬一笑道:“彪儿,半月前局里丢了一趟大货,损失了上万两纹银,也损失了五位高级镖师,所带去的趟子手也一个都没回来。。”

“什么!?”天佑蹭一下站了起来,急道:“你是说二虎也在其中?”

崔震天皱了皱眉,心中不悦,淡淡地道:“这趟子手失踪或者死亡的事,局里时有发生,按照规定,都是给家属二十两纹银的安置费了事,我向来秉承城主大人的爱民之志,每次都多给三十两。这次既然是彪儿的朋友,我就破例给你们一千两纹银,也表示一下我的歉意。彪儿,你看如何?”

崔震天说的合理也合规,秦彪也不知如何开口,转身问天佑:“你看这。。”天佑心中急躁,努力稳了稳情绪,问道:“不知丢镖的地点在哪里?”

“在城西百里以外的天龙山下,听说山上聚集了一帮土匪,多半是他们干的,我正在托人与他们沟通,一时还没有联系上。”崔震天见天佑不再纠缠,脸色也缓和了些,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我们走吧。”天佑也不再搭理崔震天,率先带着小六和莺莺走了出去,秦彪只得跟崔震天告别一声,匆匆赶了出来。

出了镖局,天佑一声不吭,翻身上马直奔城主府,秦彪等人紧紧地跟了上去,四人刚到府门,只见那瘦总管焦急地迎上来,一边扶秦彪下马,一边急道:“少爷!你去哪儿了,老爷快坚持不住了,盼着你呢?”

“啊?爹爹。。”秦彪一听,脸色大变,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慌忙往府中奔了进去。

“天佑少爷,你也去吧,老爷也唤你呢。”那瘦总管摸了一把泪,也唤天佑进府,莺莺则带着小六默默地去了她的屋里等候。

天佑本来心中记挂二虎,又听到秦天虎病危,心头一阵烦乱,快步跟着瘦总管进了秦天虎的卧室。

小小的屋子里挤了四五个女人,哭哭啼啼个不停,秦天虎静静地闭眼趟在虎皮卧榻上,面色黑黄,嘴唇发紫,枯瘦如柴,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秦彪跪在榻前,埋头痛苦。

瘦总管皱了皱眉,压低嗓门沉声道:“你们都先出去,老爷要静养。。”

那几个女人才一边抹眼泪,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外挪步,瘦总管凑到擎天虎耳边轻声道:“老爷,少爷和天佑都来了,您有什么要交待的吗?”这瘦总管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呵——”秦天虎听了微微睁开双眼,努力侧过脸,斜视着秦彪,微微动了动手指,秦彪赶紧抓住秦天虎的手,哭道:“爹爹!您,您。。”只见秦天虎嘴唇不停地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彪睁着泪眼仔细观看,倾听了片刻,忽然起身摸了一把眼泪,道:“爹爹,我知道了,您等着,我这就去。。”

天佑看着秦彪疯也似得跑了出去,心中疑惑,转眼再看秦天虎,后者也正在用微弱的目光看着自己,嘴角略微带了一丝笑意。

不到一刻钟,卧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夹着粗重的喘息声,秦彪第一个冲了进来,哭着叫道:“爹爹,我把童叔给您请来了。”

话音未落,李童从后面奔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郎中,天佑更是惊疑,起身轻轻地叫了一声:“师傅!”

李童并没有搭理天佑,皱着眉头侧坐在秦天虎身边,秦天虎也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气,手不停地颤抖。

瘦总管急忙拉了那郎中,央求道:“张神医,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老爷的病。”

张神医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已是无能为力了,准备后事吧。”

瘦总管急道:“那你想想办法,能让老爷说句话吗?”

张神医看了秦天虎一眼,拉了瘦总管在一旁,悄声道:“办法倒是有,只是城主不用我这药,还能坚持两三个时辰,一旦服了这药,虽然可以说话,但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你做得了这个主吗?”

瘦总管闻言,也是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你能!到处都逞能!现在,现在。。”李童忽然很是激动地说道,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不再言语,独自垂泪。

“呵——呵——”秦天虎挣扎着想要说话,不停地喘着气,但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急得眼角又流下一行泪。

“张神医!给老爷用药吧!”瘦总管看着心里难过,一咬牙吩咐张神医用药。张神医连忙打开药箱,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褐色的药丸,用水化了,几个人一起给秦天虎灌了下去。

盏茶功夫,药效发作,秦天虎挣扎着要翻身起来,瘦总管急忙哭道:“老爷,您有什么话快说吧,老奴大胆,给您用了药,您没有多长时间了。”

秦天虎缓缓地躺下,感激地看了瘦总管一眼,抬手扯着李童的衣袖,微弱地说道:“兄弟。。原谅我。。”

李童浑身一颤,抓着秦天虎的手,哭喊道:“我爹的话,你为什么一句都听不进去?!”

秦天虎看着李童,缓缓说道:“是啊,李老爹常说,‘一山更比一山高,钢过硬易折’。他老人家要我柔和中正,可是我偏偏要强,处处与人争强斗狠,树敌太多,以致于李老爹也因为我而落下病根。我对不起你们爷俩,时常想着补偿,可你又不愿意要,我一时觉得时间还长,就把这事给搁下了,现在看来,还是晚了。”

李童颤声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补偿,我只想让你能明白,从你那个虚位上下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咱们还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那时候真好哇!那时候你就是个跟屁虫。。”秦天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思绪飞到了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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