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稚嫩的声音冲破了黎明的沉静,一个全身负重,挥汗如雨的少年,出现在汴梁城的的街道上。也许是更加融入进这个这个时代,越发的体会到五代十国的大混乱时期,给黎民百姓造成的伤痛。作为北宋经济最繁荣的汴梁城都是如此衰败,更不用说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了。
身为皇子的赵德昭忽然有种这些都是自己的私人财产,正在在蒙受着巨大损失的荒唐感觉,也许是他真的成为了一个古人,融入这片天地所赋予的角色了。
收回思路,转身对身后的高大身影吩咐道:“将蝶卫的人手全部悄悄的转移到沈府上去,然后分散出汴梁城,交给他们第一个考验,让他们到江湖上网罗些奇人异士来,让我舅父贺怀浦来主持我放心,就一个要求,无声无息。”看着李虎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德昭继续说道:“至于王彦升先晾着,我父皇已经当中发话了他这辈子也别想当上节度之位了,他如果还想有所作为,就只能跟随我。先磨磨这个反骨仔性子,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
吩咐过之后,赵德昭继续向前走去,当走到了一个早餐铺子前,要了十个肉包子四碗豆腐脑。两人默契的狼吞虎咽起来,正当两人争抢最后一个包子的时候一队人马缓缓驶入汴梁城中,掀起一路灰尘。赵德昭皱了皱眉头,吩咐身旁的赵虎,“一会儿去查查什么来头敢在开封城内飙车,老子都没干过这么潇洒的事儿。”李虎是个粗人每次赵德昭的吩咐他也只能听个大概,也没计较他偶尔嘴里蹦出的新鲜词汇,含含糊糊的回应着。
坐在马上的李守节怎么想怎么别扭,他老子派他来汴梁,怎么看都是一个脑残的决定,还拼了命的让他怎么作死怎么玩,一路上为非作歹,打马入汴梁,怎么看都是玩死自己的节奏。他却是不得不服从,那不仅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上司,家中的那些个弟弟早就盯上了他这个位置,他不来有大把的人愿意来当这个傻子。
此时垂拱殿内赵匡胤正在举行着朝会,四方未定,河中府地区黄河水患,又有许多地区遭受了水灾。又要调集粮草救灾,赵匡胤此时正盯着沈仪伦有些犯青的不停的抖动着的脸。这位老先生也是刚刚接手户部千头万绪的烂账本就让他焦头烂额,又要准备应付即将发生的战事,如今又出了这么大的窟窿,就算把他这把老骨头榨出油来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反正我老人家是无能为力了。
由于时局并不明朗,不痛不痒的事有人去做,但大事件还是没人敢随便发言的,最终朝会由于没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策,赵匡胤只好宣布退朝,将几位心腹重臣及宰相范质,王溥,魏仁浦等人到文德殿继续开会。当众人站定,枢密副使赵普就将李重进谋反的消息公布于众,众人顿时面露惊容开始议论起来。
这时殿外走进一人,是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此人一入殿,便立刻向赵匡胤行臣子礼,开口道:“微臣奉李逆密令秘密联络李筠共同议谋反事宜,但臣心知陛下已然登基乃天命所归,特来相投。”
此人便是李重进的部将崔守珣,此人曾是赵匡胤的旧识,两人曾经相处的不错。当接到李重进委派的任务时就已经下了暗中投靠赵匡胤的决心,人家老赵已经登基称帝了,现成的皇帝,不需要再去死拼,自己只要把李重进暗中联络李筠的消息传递给赵匡胤那必然是大功一件,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将来的地位。
赵匡胤示意赵普,赵普接个密信当中将其内容公布与众,场中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匡胤突然开口道:“崔爱卿,如若我授他丹书铁券,保证永不相负,他能否不反?”
崔守珣一听顿时汗毛都立起来,啥?劝降?那我怎么办,您如果劝降了我岂不是里外都不是人了。也不思量直接回答道:“此时李逆从接到您的旨意就开始招兵买马,粮秣都已筹备齐整,只等李筠这边有回应,就会发兵汴梁,此人始终都没有归顺之心的。”
赵匡胤略微思量,开口说道:“崔爱卿前来送书有功,官升一级,赐开国男爵。”崔守珣刚要谢恩,又听到赵匡胤继续说道:“爱卿如果留在朝中对于战事帮助甚小,如若是爱卿能回到李重进身边,稳住他。等我这边先处理完李筠,爱卿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劳,朕必有重赏。”
崔守珣本不想再回去,但一听赵匡胤说有重赏,立刻心悦诚服起来,自己不过是送了个信就官升一级,开国男爵了,如若是稳住了李重进那得官升多少级啊。郑重地回道:“臣必不辱命,一定为陛下争取足够得时间。”
等崔守珣退下后,赵匡胤继续开口说道:“河中地区的救灾粮食分批供应,最好是就地筹集,发动当地商贾大户,必要时可以给与他们一定的名分。务必稳定住局势,不得让灾民外流冲击州府。“
正在这时一名太监入殿汇报道:”陛下李守节已经已经在殿外等候接见。“赵匡胤点头示意宣李守节入殿。
当李守节入殿行礼后,赵匡胤面带微笑的问道:”太子,汝为何而来?“整个大殿温度立刻降了几分,李守节吓得腿肚子直转筋,立刻跪倒在地,直呼冤枉。
赵匡胤不予理会继续说道:”你回去通知你父亲,吾尚未做天子之时,他李筠没有把握住机会,如今吾已为天子,他可否让一让我呀。“说话间就像是老朋友聊家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帝王霸气。
此时赵府内,赵德昭也正在案前听着李虎的汇报,只听李虎用其雄浑的嗓音说道:”殿下,微臣已查明,今日集市之上的人乃是潞州李筠之子李守节。“
哦?如此嚣张,难道是要开战了吗?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立刻通知我舅父任务变更,将所有蝶卫分成两组,一组前往扬州城,另一组潜伏泽州城,迅速收买当地官员以备后用,注意每组蝶卫分三级管理,防止被一网打尽。”
赵德昭一个人在屋内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因亢奋而颤抖起来,战争就在眼前了,赵德昭既兴奋又有些畏惧,毕竟战场上千遍万化,如果自己参加了战事,就未必有命回来。然而上天给了自己回到这个大时代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这种金戈铁马的机会。大丈夫就应该是醒掌天下兵,醉卧美人膝。
整个大宋国,哪怕是国主赵匡胤也不会比赵德昭的信心更足,毕竟此时的大宋帝国如在暴风雨中的幼苗,如若是挺不过这场洗礼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但赵德昭却知道,大宋不但打胜了这场战役,还延续了三百多年。唯一值得他考虑的就是如何能说服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参加这场宏大战争中去。
李守节自从出了开封府就开始跨马加鞭的往回赶,生怕半路上赵匡胤反悔了,要留自己做人质威胁父亲,如若是那样自己唯一的价值就是激起父亲的怒火,拼死反抗,自己被第一个祭旗。
直到跑死了三匹快马,李守节终于回到了潞州。李筠听到了儿子的回报。立刻意识到自己与赵匡胤已经水火不容了,自己不得不反了。还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人手已经招募的差不多了。只等粮秣筹备齐全,便可以拉开架势和老赵一决雌雄了。
李筠从决定起兵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之时,心里好似有块石头不落地,虽然看惯了重臣谋反,自己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什么成功经验。没把握像赵贼那样把活做的那么漂亮,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把汴梁城拿下了。
当谋士邱仲卿赶到之时,李筠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立刻上前将拉住军师的手道:“姓赵的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他已经向我宣战了。”
邱仲卿沉吟片刻说道:“开封兵甲精锐,我们怕是难以争锋,与其以卵击石,不如下太行直抵怀,孟,堵塞虎牢关之路,据守洛阳,等天下大乱,再向东可争夺天下。”
李筠点了点头道:“军师此计甚妙,但军师可曾想过,吾乃是世宗的兄弟,禁军军校皆是吾之旧部,只要吾振臂一呼,必定是争相响应,倒戈来投。吾帐下猛将儋珪乃是万人敌,我坐下拨汉马乃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何愁天下不平?“
邱仲卿刚想劝阻几句,只见李守节在一旁轻轻摇头,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便默不作声的任凭李筠在那替自己鼓吹。
建隆元年四月,李筠打着为后周恢复国号的旗帜起兵了。消息很快便传回来开封城,整个帝都顿时开始恐慌起来,开始以有大量平民向外逃亡,打算避避风头,等着两方势力分出胜负再重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