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依明白,月然定然受过那武翎王妃的羞辱,想她素来心气高傲,可是如今整个北国皇族都要看尔荣烈眼色行事,更何况是一个再嫁的太子妃?恐怕不仅是武翎王妃,只要是尔荣家族和与尔荣家族有攀附的女眷都会对她不敬,甚至还会嗤之以鼻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奚落羞辱她一番。落难的凤凰,更何况是个千娇百媚美貌无双的凤凰,而且这只凤凰还时时觊觎着她的男人,所以怎么会不招人恨呢?只怕眼下她们对月依也是恨之入骨了。
月依叹了口气,道:“姊姊,你这又是何苦呢?”月然双眼发光,她握着月依的手,掩饰不住兴奋道:“妹妹,阿姊是不成的了,我几番勾搭,那武陵王对我毫不动心,反倒惹了太子不悦,真是得不偿失啊。我原以为他是个冷心冷面的,无论多么貌美的女人也勾不起他的兴趣,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对你十分痴迷,对,姊姊不会看错,他对你真的是痴迷,放着一大堆王公大臣不管不顾的陪你去看花灯,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妹妹你真幸运,真是太幸运了,尔荣烈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男人,他如此英俊如此能干,真的是天下女儿都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如今他看上你,甚至愿你娶你做正妃,妹妹,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天佑我柔然,真是天佑我柔然啊!”
月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的说道:“姊姊,你疯了么?此人野心勃勃,搞得北国四处狼烟,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了一己之私不管不顾,他是踩着森森白骨起来的啊,姊姊,如此虎狼之人怎会是天下女儿梦寐以求的夫婿?”
月然叹道:“妹妹,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罢了,我也不与你争论,但这次你一定要听姊姊的,留在北国,留在尔荣烈的身边,嫁给她做他的正妃,如果有朝一日他登上帝位,那你就是皇后娘娘了呀,妹妹,好妹子,你答应我,就算帮姊姊的忙好不好?父汗叫你来北国,不也是为了帮我么?”她说到最后,眼神期盼,满脸求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月依为之一呆,旋即摇头道:“不成,姊姊,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此事万万不可,姊姊你醒醒吧,尔荣烈此等行径不会长久的,到那时就悔之晚矣了,而且姊姊你明知道我对英白至死不渝,就算我和英白从未开始过,我也绝不会嫁给尔荣烈这种人的,姊姊,我求求你清醒一点,你要么保持初心,全心全意辅佐太子姊夫,将来也不定就完全没有机会,要么你就干脆回柔然,父汗需要你,大王兄也需要你,整个柔然的臣民需要你,姊姊你想想,你是我柔然奉若神明的人物,可是现在在北国过的是什么日子?有多少人尊敬你?你的聪明才智可有地方发挥?傻姊姊,你那般聪明,为什么在此事上却如此执着?如果是为了爱情,可你并不爱太子姊夫,也不爱尔荣烈,那么你留在北国意义何在?我柔然有多少好男儿?如果你回去,只要你回去,选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好好的辅佐父汗和王兄不是更好吗?姊姊,只要你回去,妹妹监国公主的名号权利全都还给你,这本来就是你的,姊姊,妹妹求你,求你回柔然主持大局,忘了这里,忘了北国吧!”
月依动情说完,满脸哀恳的望着月然,见月然怔怔的不语,她又道:“姊姊,走吧,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北国局势太过混乱,将来还会更乱,回柔然吧,那里才是你的家,那里才有千千万万需要你的人。”
月然怔怔流下两行清泪,月依一时无措,问道:“姊姊你怎么了?何故伤心?可是想到什么人什么事?”
月然慌忙拭干了泪,强颜欢笑道:“妹子,你这张嘴实在太过厉害,姊姊本来是劝你嫁给武翎王的,眼下反倒被你说的心动了,妹妹不必担心,刚才姊姊想到父汗,想到阔儿,所以一时失控,这才流泪的。妹妹,是姊姊错了,你和英白的感情姊姊是知道的,唉,姊姊如今也越发糊涂了,妹妹,你就原谅姊姊现在的愚笨吧,回柔然之事暂且不提,今儿元宵,你我姊妹能在一起共度佳节,那也是人月两团圆了,姊姊是真的高兴。”说完,为月依和自己斟满了酒,举杯道:“妹妹,这杯酒就当姊姊给你赔罪了,姊姊言行无状,恳请妹妹原谅!”说完一饮而尽。
月依只得举杯满饮,她见月然忽然态度大变,心中暗暗诧异,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刚才的一席话产生了作用。一杯饮完,月然忙再次斟酒,她殷殷相劝,又同月依饮了数杯。
月依渐渐头晕目眩,她想着今夜在画舫上已吃了不少酒,这会和月然在院中赏月,又饮下了数杯,自己原本不胜酒力,眼下只怕是要醉了。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月然道:“姊姊,我不行了,我一向不胜酒力,还请姊姊不要怪罪,明日,明日十六,晚上我重新整治酒菜,再同姊姊畅饮可好?”
月然笑着点头道:“好呀,那当然好!”
月依展颜一笑,道:“多谢姊姊体恤,那妹妹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欲行,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感觉自己脚下无力,整个人轻飘飘的,一时大惊,这可不像是醉酒,这酒,难道这酒有什么问题?她愈发惊慌,恨不能立刻回到房中,关门闭户,好好休息一刻才好。
月然忙扶住她道:“妹妹,姊姊扶你回房吧!”月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道:“不敢,姊姊请回!”说完踉踉跄跄的一路前行。月然努了努嘴,有两个女使过来扶住了她,月依已挣扎不得,迷迷糊糊的听月然轻笑道:“妹妹,那姊姊送送你好了!”
穿华过廊,月依完全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两个丫鬟将她送到一件装饰的极为繁华的房中,房中到处都是红的,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桌巾,红色的床帐,四周红色的高烛,这不是她的房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