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觉方一口将盏中茶水饮尽,这才靠着椅背瞥了一眼苏念等人,说道:“你们谁是主事之人?”
韩蕊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答道:“正是小女子。”
孔觉方闻言,嗤笑一声道:“一介女流,竟也能主事?莫不是瞧不起吾!”
“不敢……小女子虽为一介女流,却也是商会会长,当有资格与家主商议。”韩蕊说道。
“与我商谈?你有何资格?”孔觉方说罢,身上便有血气迸发,一股压力向着韩蕊袭去,苏念鲍老头同时上前,苏念挡在了韩蕊身前,他虽身怀伤势,但却也是入道的修行者,承受孔觉方的气势压迫倒也不难,韩蕊却是一介凡流,身无半分修为,若是被孔觉方这一压迫,只怕要心神受损。
鲍老头则挡在了苏念韩蕊二人身前,一振浑身血气,将孔觉方的气势压迫尽数承受了下来。
“一阶巅峰的外道武者,倒也勉强够看了,不过年老至此,血气已是开始走下坡路,也无资格与吾商议。”孔觉方见气势压迫奈何不了苏念几人,便也不再做无用功,将气势一收,往太师椅上一靠,手一挥说道:“人可以走了。”
韩蕊不甘心交易失败,再加上他们盘缠已经耗尽,若是这次交易无法做成,这天寒地冻,他们在回程之上怕不是饿死便是冻死,于是侧身从苏念身后走了出来,微微一礼后说道:“孔家主莫非觉着之前商议好的价格贵了?这不打紧,小女子可以再减去一成价格。”
听闻此言,孔觉方眼神微闪,只不过依旧微微一笑,伸手一挥,“人可以走了!”
韩蕊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依旧不打算就此放弃,于是接着说道:“孔家主,小女子愿意将价格减半!”
“呵呵,吾说的是你们人可以走了。”
至此,韩蕊才算听明白孔觉方所谓的“人可以走”是什么意思,原来孔觉方竟想霸占白铁而不愿付任何报酬。
韩蕊面色煞白,仿若当头接了一记霹雳,浑浑噩噩向厅门走去,却被一声叫停。
“且慢!”一名身着锦丝绣袍的年轻人拦在了韩蕊身前,只听这人说道:“父亲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这么抢夺他人财物?这与强盗何异?待我去与他说说,必还姑娘一个公道!”
这人说的一派义正言辞,韩蕊听闻此言,眼眸中渐起光亮,只觉着抓到了一个希望,连连点头。
年轻人微仰着头,挺着胸膛,努力使自己的形象看上去高大一些,这才阔步迈入前厅,苏念等人则站在门口,观望着事情的发展,就当苏念也以为这年轻人会是一个好人,会与孔觉方展开一番舌战,但是一番发展却惊掉他的眼球,纵观前世今生,他也不曾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只听年轻人走入前厅,伸手指向孔觉方,大喝道:“父亲,你忒不厚道了,怎么可以抢这位姑娘的东西?”
下人才刚刚为孔觉方满上茶水,他正要饮用时,却被年轻人这一出惊得愣了愣神,缓缓将茶盏放下,用着满怀疑问的语气问道:“申才,你说什么?”
孔申才一手收于腹前,一手背于身后,说道:“父亲您抢夺这位姑娘的财务实乃天理不容,儿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来阻止父亲,恳请父亲将此事交由儿子来处理。”
孔觉方依然满面疑惑,不过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伸手一引,示意此事便交由他处置了。
孔申才拱手一拜,这才转过身来面对一脸惊喜的韩蕊,轻咳一声,说道:“父亲强抢姑娘财物,是父亲不对,姑娘可能原谅父亲一时愚昧的举动?”
韩蕊自是心怀怨怼,但此时却不能明说,开口道:“孔家主一时思量有误,小女子不敢心怀怨恨,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这样,姑娘的财物本公子可出双倍价格收入,只是姑娘要嫁于本公子为第十四房小妾,如何?”
苏念腹诽不已,这哪是出两倍价格收入,这根本就是想不花一分钱就将人和物统统揽入,做法之恶劣犹胜孔觉方,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般低劣的伎俩韩蕊自然不会识不破,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初时还觉着孔申才英伟帅气,此时只觉着这人混人散发着恶臭,面目狰狞。
强逼着自己做了一个笑脸,说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也不要公子两倍赔付,只消依照之前小女子所说半价购入,小女子便心满意足。”
“这样啊,那可真是可惜啊,那么姑娘可以离开了。”说罢,孔申才转身便走。
韩蕊面色一变再变,最终闭目长吁一口气,领头走出了孔府,府外,车队众人互相搀扶,显然是之前孔家来人强抢矿石时产生了冲突,车队众人不敌,矿石已被孔家夺走,那些府中恶奴甚至连他们仅剩的一点散钱也抢得一干二净。
“走吧。”身后传来闭门声,韩蕊浑身随之一颤,这才走到众人身前,将自己在府中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竟要散去众人。
鲍老头想上前劝说,却被苏念一把拉住。苏念轻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可图,留不住人的,早些散去还可寻些生计。”
鲍老头看着韩蕊的背影,面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这是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却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只能说造化弄人。
苏念摸了摸乾坤囊,灵气依然周转不通,便无法取出任何东西,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当真不好过了。
事情的结果一如苏念所料,一听韩蕊已经身无分文,大部分人骂爹骂娘叹着气散去,剩下的只有包括云香在内的三人,那三人至今不离,已是算得上忠心不二了。
劝离无用,韩蕊便也任得那三人相随在身边,回过身来,对着苏念说道:“你也走吧。”
苏念瘪了瘪嘴,说道:“还未报答韩姑娘几日的照料之恩,在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嘴上如此说着,实则他功力尽失,身无分文又身怀伤病,倒不如跟着韩蕊还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