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之上,那白衣祭司的面具早已被凛冽的风刃碎成齑粉,露出了那张绝美的面孔,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尽是糟污,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尽皆染红,狼狈的跌坐在台子中央。
她知道,若非刚刚掩月祭司护住她的头脸,她此刻怕是已经容颜尽毁,她有些感激的抬头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黑袍男子。
此刻男子正背对着他,看向远方,一张黑面具也早已如她的一般,杳无踪迹,而且,他身上的袍子已经全部被割成一道道的烂布条,松松垮垮的覆着身体,整个背上更是不着寸缕,血肉狰狞的翻出一片。
她的心下不知道产生了一股什么样的滋味儿,若是再迟半晌,怕是这护住她的人全身都会被那风雪暴龙搅碎,思及此,她有些愧疚的喊着前面的陌生少年。
“喂”,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救了我,我……输了。”
少年回过头来,一双杏眼中满是笑意,一点胭脂记如血般殷红,是一张好看的天生笑脸,“不客气,你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
接着他又回过头去,对着那远方轻轻点了点头,夕阳的柔光打在他完美的侧颜上,如梦如幻,她一时竟有些痴了。
晚风轻拂风雪畔,芳心只共丝争乱。
“喂,我叫初雪,你呢?”南疆女儿一向热烈奔放。
少年转过头,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来福”。
“来福,来福……”少女喃喃自语,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少年笔挺的身体迎着夕阳而立。
劫后余生,便是重生。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一个如蚕粪般大小的黑虫滚到了少女的脖颈上,在大椎处,隐没了。
远处,来福视线所及之处,乃是金台。金台之上的七彩泡影里,安齐毫无形象的趴在上面,一张脸挤到变形,王爷在一旁不咸不淡的看着她说道,“起开些吧。”
安齐转过一张涕泪纵横的脸,“好丑的猪头”,王爷不依不饶继续补刀。
方才那恶灵之卵越发剧烈的起伏,里面像有风刀一般,带着一阵阵的呼啸撞击,连带着一众看客的心情也七上八下的,安齐更是把整张脸都趴在了泡影上,五官压扁挤到变形。
忽然,王爷把她往身后一扯,沉声道,“小心!”
然后下一秒,那个巨大的水泡“砰——”一声炸裂开来,一条像龙一般的怪物喷薄而出,升上天际,“啪——”的一声在天空中碎出片片星光。
“好美啊……”
然而还不等她叹完,那水泡里面的毒气就如沸水一般四溅,有不少甩到了泡影上,“滋滋”作响,泡影上瞬间被烧出一个个洞,然后又被王爷用内力修复。
“跟着师父真不错啊”,美人儿努尔真心实意的拍着王爷的马屁。
王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脸上却止不住的绽放出一朵菊花。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祭台上的红色毒气慢慢被风刮散,露出了祭台上两个人影,那站着的少年宛如丐帮人士,初时那整肃的黑袍尽皆被划破,七零八落的遮在身上,面具早已不翼而飞。
太好了,来福还活着。
安齐又一步上前,趴在泡影上,眼泪汩汩的往外冒着,来福似是知道她在担心,转过头去朝她笑着,安慰这傻里傻气的丫头,这阵子怕是担心坏了吧?
“哟呵,这小子长得不错嘛,仅次于我”,努尔在一旁大言不惭,被王爷和安齐四股眼刀射过来,慌忙改口,“我说错了,是仅次于师父,和我”,依然是那副欠扁的自恋模样,安齐一回头,抬起右脚就狠狠往他左腿踢去,努尔大笑着跳开了,顺便告着状,“师父您快看看,师姐妹妹胳膊肘子净往外拐”,引来安齐变本加厉的追打,一时间,金台上闹做一团。
远处那少年回头说了些什么,王爷才看见,他背后还瘫坐着一个少女,也是满身血污,少年接着回过头来,微不可查的对他们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王爷微愣,嘴边也微不可查的绽出一个浅笑,接着一甩纸扇,一遮嘴角,回头吩咐道,“别闹了,回家。”
“是。”安齐与努尔同时答道。
夕阳西下,五人组携手回家。
当夜,冯茗忙前忙后,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馋的安齐与冯茗围着桌子直流哈喇子。
“茗哥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安齐由衷的拍着马屁。
“能伺候得了师父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努尔也不落下风。
“行了你们两个,去洗洗手准备下,别净给我们冯府丢人。”王爷突然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准备什么?有客?”安齐懵懂的问道。
王爷白眼儿一翻,尽显无奈,顺便小声嘀咕着,“他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啊?”
“没什么,快去收拾下,打扮好看些”,王爷不耐烦的摆摆手,赶走了一对儿活宝。
天色完全黑沉了下来。
五人坐在饭桌旁,等待开饭,努尔的肚子已经不住的开始“咕咕”直叫了,“师父,咱们还等什么啊?”
美食当前,能看不能吃最是难熬,努尔悄悄抹了一把垂涎。
“等人”,王爷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座位。
“谁啊?好大的架子,敢让师父这么久等。”
“无妨,应该也快来了。”
接着唇边绽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瞅着对面的安齐,安齐则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盘炒虾仁,浑然不觉。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既然来了,就不要乘风弄月了吧?”王爷笑吟吟的对着院中喊道。
接着,一个黑色人影闪电一般穿过花园,站在饭堂门口,王爷拍着手站了起来,“欢迎贵客光临寒舍,我等久候多时”,那黑色人影一身劲装慢慢走到了亮堂的饭堂中。
安齐一回头,惊呆了。
“来福?你……你……你……”
“二小姐,许久不见了”,来福言笑晏晏走到她身边,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
“是我邀请他来的,安齐,你可有异议?”王爷斜睨着她,一双狐狸眼儿里满是看好戏的狡黠,“主要是有人芳心萌动不能自已,为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
“王爷……”安齐大窘。
“另外,我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来解惑,来福君可愿告知否?”王爷一手支颌,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