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将纸条收好,若无其事的端起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吃过饭后,晴茹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才将手中的纸条打开,梁溪铭潇洒而熟悉的字迹映入晴茹的眼睑,上面仅仅只有一句话:审讯时供出宋士堂。
正如梁溪铭所说,没过一会儿,就有狱卒来将晴茹带去接受审问。
让晴茹意外的事,审核她的人竟然是轩辕晋磊,晴茹心跳漏跳一拍,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将轩辕晋磊的出现与梁溪铭刚才递给她的信联在一起,晴茹心里也大致明白了——这件事是轩辕晋磊和梁溪铭两人联手策划的。
而轩辕晋磊从晴茹进来开始,视线就始终为从她身上离开过。严格说来,这才是晴茹与轩辕晋磊两人分开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上次接触的时候时间过得太快,快的可以忽略不计。
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轩辕晋磊想起这些年来晴茹的成长与变化他都没有来得及参与,心里不由一阵怅然若失。
两人沉默对视半晌之后,轩辕晋磊才想起他来此的目的,连忙严肃的看着晴茹问道:“说吧,你是受何人指使的?”
晴茹收回视线,低头回答:“宋士堂送丞相。”
听到晴茹的话,轩辕晋磊面上带着薄怒,语气也不若之前客气:“这位公子,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后果?”
“知道。”晴茹点点头,又说了一遍:“在下是丞相府的武士,而这次私盐买卖正是受丞相宋士堂的指使。”说着,晴茹将她与宋士堂的谈话都和盘托出。
狭小的审讯室内,晴茹的声音平缓响起,而轩辕晋磊则是低着头将晴茹说的话都记录下来——虽然这些事情可以由下人来写,但是关于晴茹的一切事项,轩辕晋磊都想亲力亲为。
晴茹与轩辕晋磊两人一人说一人写,配合的相得益彰,不一会儿宣旨上就罗列出了满满一张纸。
吹干了宣旨上的墨迹,轩辕晋磊将罪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之后,伸手召来一个狱卒,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让他照顾好轩辕凛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晴茹看着轩辕晋磊离开的背影,眼里一闪而逝一道迷离,随即情绪又恢复了无波无澜。
是夜,月光溶溶的透过薄薄的乌云层佯倘下来,竟把就颇显本来孤寂阴森的天牢照的仿佛更加骇人。树梢乌啼下,一片朦胧,却是无半点美感,反而令人发怵。只有牢门的方向时不时渗出一丝丝火把的光亮,这个时辰,一般守夜的侍卫都是偷懒的偷懒,睡觉的睡觉,是守备最为松懈之时,其中很大的原因恐怕还要归功于天启国的民风向来质朴,自从建国以来几乎是夜不闭户,虽是天朝上邦,却也无人敢起歹心,因而这各地大小牢中,向来如此。
尽管四周的犯人监管都已尽数睡去,但复晴茹此时却是无半点睡意。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扇小窗,窗外皎洁的月光稀稀疏疏的竟透过窗子投射在脏乱不堪的牢房地上。尽管这是这黑得像墨的牢房唯一的光亮,但复晴茹已是无暇欣赏。此时此刻,脑海中一片混乱,宋世堂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被捕?轩辕晋磊知道了宋世堂的阴谋后又会怎么处置?梁溪铭又该怎么才能夺回凉歆?……一切的一切,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的牢笼,把复晴茹紧紧扣在里面,动弹不得,竟比这鬼气森森的天牢还要让复晴茹绝望……如果说轩辕晋磊决定处决宋世堂,那他又会怎么处置自己?自己是否该告诉他自己间谍的身份?不是为了躲避他误解后给自己带来的牢狱之灾甚至是性命之忧,只为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祸国殃民的宋世堂的帮凶后又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小女孩,还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复晴茹轻叹了一口气,心下忧愁满怀,却只化作一句“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愁古?”罢了。
复晴茹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千方百计混进宰相府,千方百计赢得宋世堂的信任,又千方百计的去摊这潭浑水,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凉歆国,为了答应梁溪铭的事,思索再三,复晴茹豁然开朗,自己内心那份原本看不清的迷雾已经开始渐渐清晰明了。留在天启不仅仅是为了要扳倒宋世堂,而是是不想远离了他,远离了自己与他的记忆,更想去做一些与他有关的事,于他有利的事。这些年的苦恨与愁绪,她早已不是当年被送来天启国的那种心境了。有时想想,或许当初未必不好,至少还有娘亲在自己身边,至少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茕茕而立,踽踽独行。这种如同断线纸鸢的漂泊感总会让自己手足无措,因为没有依靠,所以必须要自强,这是复晴茹十几年来唯一的心念,而支撑自己走过这条黑暗的心念,还有轩辕晋磊……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般,没有号令天下的权利与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没有浑身的霸气与尊贵,如今退去浑身稚气的他,可还能记起自己?
“昔日良宵成佳节,疑是阴差阳错,谁曾想千金一诺?此情悠悠竟为何?只好向天涯问过客。镜中花,水中月……”啪嗒——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下,最后落在石板砌成的粗糙地砖上,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楚。复晴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慌忙用手背去擦拭。却又骤然想起此时是在天启国的天牢内,又怎么会有人看见?不免黯然苦笑。正于晃神间,只见门外顿时火把通明,亮晃晃的,瞬间把本来还不见一丝光亮的牢房照得犹如白昼一般。复晴茹一时还不习惯这巨大的反差,一时间被晃了眼,随即又听见外面狱卒们慌忙掏钥匙的声音,与女子头饰上钗环碰撞的声音,可见来人的匆忙。心下不禁纳闷,有谁会在这时候来天牢?莫不是……抬头一看,复晴茹了然,不错了,来人正是轩辕凛。
轩辕凛脚步匆匆,见到复晴茹的一刻对她眨了眨眼,复晴茹会心一笑。虽不知她来干什么,却也是无法视而不见。只是她这么晚来干什么?还只是带了一个随侍的小宫女?
轩辕凛站定后,眼角微微瞥向后方的狱卒,身后的小宫女立即就把手里的四方食盒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锭子往食盒上一放,“这是公主赏你们的。我们公主有事要和这个人说,你们外面等候!”
几个狱卒也不是没眼力劲的人,这公主的事他们可管不着,况且还有好处捞,要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再要多说一句,那就没意思了。于是几人连连应声,捧了食盒就往前方走去。
等到狱卒全都走远了,轩辕凛才转换上一脸关切的神色,“付清,你怎么样?我听说你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复晴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不再应话。轩辕凛身后的小宫女忙掏出从狱卒哪里要来的钥匙,开了门后轩辕凛忙不迭进了牢房,一脸焦急的抓起复晴茹的肩膀道“不管现在怎么回事了,你跟我走,我救你出去!”复晴茹没有防备肩膀被抓得生疼,刚想拿下她的手,在听到她的话后便愣住了,她说……要带自己走?!!!
“诶!那个,公,公主……你想干什么?”
“什么叫干什么?带你走啊!不然你留在这里等死啊,放心吧,我都部署好了。”
“行不通的,什么叫部……”碰——复晴茹还没说完,就听见牢房外传来几声声响,似乎有人摔倒在了地上。复晴茹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看来轩辕凛给几个狱卒的饭里大有文章!
“你看,这不就行的通了吗!”轩辕凛一脸的得意不已,这下复晴茹竟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么走?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事的,出了事我担着,快走。”轩辕凛边说边把复晴茹从角落里拉了出来,却不想拉到牢房正中的天窗下之时,稀稀疏疏的月光带着飘洒的尘埃罩在复晴茹身旁,却让轩辕凛愣住了,满脸的疑惑,就连拉着复晴茹的手也松了下来。
一双姣好的丹凤眼紧盯着复晴茹的脸。一时竟让复晴茹有些呆滞。
“付清……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有,有些怪怪的?”轩辕凛就是觉得现在的复晴茹看起来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像我之前见你那样了,倒想……倒像个女,女人……”轩辕凛越说越奇怪,确定了以后顿时心下开始怀疑。
不错,此时的复晴茹一头及腰的青丝只用了一条发带挽起,身上也是穿的囚服,自然没有之前见轩辕凛穿的衣服那么合身,冷不防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轩辕凛眼疾手快,在复晴茹还在发愣之际伸出手把他挽在头上的发带一扯,顿时一双媚眼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就连身后的小宫女也发出一声惊呼——这个清秀公子,竟,竟然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