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衿的除夕夜向来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吃过晚饭她就早早窝在被子里，一边看央视春晚一边看手机上的小说。她原本以为，她和齐橙的聊天将会在各自拍了一大桌年夜饭给对方看之后结束。
然而，八点半的时候，齐橙的对话框如往常一样出现。王子衿正看到精彩的情节，把齐橙晾了半个小时。
“看小说。”半个小时以后，王子衿才回复他上一句“在干嘛呢？”
“（笑哭）看来小说很好看。”齐橙答道。
“嗯。”王子衿的魂已经给小说勾走了，何况这大年夜的，齐橙没有正经事干了？故而并不怎么想搭理。
“我爸又找我谈话了。”
看到“又”字的时候，王子衿自顾自咂了咂嘴。
真是可怜的孩子。
认识这么久以来，就王子衿知道的齐橙“被谈话”次数已经不下三次了。每次都是正儿八经地“谈人生谈理想”，什么学习重要啦，什么未来规划啦，什么树立目标啦——搞得比老班查水表还要厉害。
对此，王子衿真切地表示无比同情。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被放养的“野孩子”：学龄前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天天爬树上房、捉小虫、追鸡仔，更不用说上学以后野着性子和男孩子打架了。虽然学习上面还说得过去，但是爸妈从来没管过一句。至于目标和规划什么的，王子衿尤其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虽然和齐橙接触还不多，但是王子衿可以感觉到家里人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这不，除夕夜，又是倒一次苦水。
而在同情心泛滥的情况下，王子衿居然把小说忘在了一边。
安慰别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对他说“你别哭了”，而是说“你哭个屁，看，我比你还惨”。
王子衿摇头晃脑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比他“惨”这个虚假事实，只好另辟蹊径，使用注意转移法。
比如说，家里条件不好，爸妈工作很辛苦，自己非常无能为力等等。
还不忘一再强调自己是“学渣”的事实。
于是说着说着，话题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王子衿套用老梗。
“（龇牙笑）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吗？赚好多好多钱，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吧。”
“（龇牙笑）孝顺。”
“其实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啊。比如说，写作。”
“（抱拳x3）王作家。”
“作家什么的就算了吧，不过，你呢？”
“……”齐橙沉默了，梦想什么的，还真没有好好考虑过。
他只是按着该做的事一步步走过来，考一个好的初中，考一个好的高中，再考一个好的大学，然后毕业找一个好的工作，到了年龄和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再用同样的模式培育下一代……
就好像，每个人都走着同样的人生。而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从不在人生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王子衿不一样啊。
齐橙又问：“为什么想要成为作家呢？”
王子衿纠正他：“不是成为作家，只是想写作罢了。写出能够给世界更多温暖的东西。最主要的原因嘛，因为我想坐在家里拿钱（龇牙笑）。”
齐橙被王子衿逗乐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融洽的氛围中，齐橙自以为度过了属于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