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邗城，阴冷阴冷的，即便没有下雨，湿气依旧很重。
还好拿上手机了。王子衿安慰自己。
就算赌气出门，王子衿也不至于笨到什么都不带，何况她大病初愈，自己也要保重自己。
打了个车直奔市中心，王子衿走进淮海路临街的一家鲜芋仙，点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豆花靠窗坐着。
窗外的车水马龙，是曾经很熟悉的风景。
王子衿出门，谁也没有告诉，谁的消息也没有回。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放空一次，想一想过去，想一想现在，想一想将来。
王子衿是在高中的时候习惯了独处，或者说习惯了和自己相处，也是在这条街上，这家鲜芋仙，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碗豆花管饱。
不是说，吃甜品有助于提升心情吗？
没有很特殊的原因，就好像是成长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过程而已。虽然王子衿依旧脾气很好，容易相处，但是越来越少说话，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看书写写字。
是啊，也就是高中的时候才喜欢上写字的。写一些给自己看的东西，写一写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个世界，不去想他人的烦恼，也不用接受别人的观念。
对了，要不是看到那篇文章，齐橙也不会主动和自己讲话吧，也就不会有后来……后来那些平淡的故事。
王子衿想一想和齐橙将近一年的交往，多数时候都是嘴角上扬的——这样就好了吧——她是王子衿啊，王子衿从不后悔。
她又想到出门前听道的最后一句话。
“为你好吗？”多么巨大的谎言。
王子衿还记得上个暑假，在家里公然“秀恩爱”，被妈妈嘲讽“幼稚。”
“你嫉妒我！”王子衿说。
“我嫉妒你什么啊？”妈妈笑了。
“你嫉妒有人对我这么好，但是爸爸对你没这么好！”
“那你对他呢？”
“我对他……当然也很好啊！”
“那就是了。相互的嘛！因为我对你爸也不好，所以他对我也不好。我又不吃亏，嫉妒你干嘛！”
那一次，王子衿真的被这种观点震惊到了，但是无力反驳。
因为真的好有道理。
她和妈妈讨论的好与不好，其实无非是过过纪念日，互相松松小礼物，有时间一起出去旅行，或者我帮他削水果，他帮我系鞋带。
真的，无非是这些小细节，搭建起生活的仪式感和新鲜度，才能使所谓的“爱情”长久保鲜。但是王子衿的辩论，输就输在，中年人的婚姻，本来就没有爱情。
至少王子衿不敢说有。
两个人下班回家，把各自的那部分家务做完，然后各自占一半的床看手机。
仅此而已吧。
鲜芋仙的门被推开了，寒气倒窜，王子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臂，使劲摩擦。
其实真正让她不寒而栗的，是那些中年人，把自己失败的婚姻，强加到子女身上，认为他们所经历的，就是子女日后必然经历的。
也许齐橙的妈妈，在齐橙出生之前，也被她的婆婆苛待过，所以她觉得女人必须要有孩子才可以被世俗承认。
虽然只是自己胡思乱想，王子衿却真的因此心情好起来。
因为，可笑吧？
王子衿脑海中又浮现出齐橙的脸，小奶狗的样子，越发讨人欢喜呢。
过去，现在，将来，喜欢，爱情，婚姻，王子衿突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人，“正确”活着的前提，是有“正确”的价值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