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手指在深褐色的算珠间飞快地拨弄着,嘴里喃喃有词不时的报出几个数字,手中的笔杆飞快动作,如果是计算完了所有的数字,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面貌清秀的男子看了眼手中泛黄的书页,缓缓地将头埋进臂弯里,没过几分钟,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崩溃地大喊道:“白老板啊,再过不久我们几个可就要睡大街了!”
大声的喊叫在屋子内回荡,被称为白老板的男子却并没有回话,依旧捧着手中的茶杯不时的吹着上面的热气,低垂着眼眸让人无法透过那层白茫茫的热气看清他眼底的一切,身后正在为其捏肩捶背的孩子见状,心里默叹,一张白嫩的小胖脸皱成了一团,却仍旧不忘放轻手下的力道。
“钱眼子你又咋了,成天就知道大喊大叫的,老子眯一会儿都不行。”只见一个满脸凶相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背靠在屋内的一根柱子旁,像是被大喊声吵醒了,不耐地睁开双眼,冲着被称为钱眼子的青年男子喊道,“不就几个钱嘛,大不了过两天我去找几个兄弟拿些宝贝换几件金啊玉啊什么的,再托个活人卖个好价钱不就有了,整的跟什么似的……”
听到这里,钱砚也就是刚才被称为钱眼子的清秀男子额角的青筋一阵突突,双掌渐渐收拢握拳,周身的黑气止不住地笼罩。
“老子刚刚才从那个鬼都呆不下去破地方回来,不就花了几个小钱嘛,又不是挣不回来,再说钱乃身外之物,看轻点看轻点。”
中年大汉话还没说完,一阵怒吼袭来:“看轻点,所有人里就你最费钱,还看轻点,还有你那能叫换,摆明了就是抢,哪次不是白老板出面给你摆平,整天满口老子老子的,就一个土匪头子,再说了,谁需要那些凡人的钱?你少给我装蒜!”
“切,老子还活着的时候可不就是一个土匪头子,想当年老子占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山头,方圆几里就没有不怕老子的。”
眼看话题越来扯越歪,在看着本应该认错伏法的人,现在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额角的青筋就跳地非常的活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抄起一把算盘,就向着仍旧在侃侃而谈的土匪头子扔了过去。
头一歪灵活地避开迎面飞来的算盘,无视钱砚要杀人的目光,继续不怕死的说道:“钱眼子,听老哥说句实在话,这钱啊,你要是看轻点,说不准就有了不是。”说完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拉了一把椅子,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再配上一副凶相,整一个活脱脱的山大王。
再一次听到看轻点三个字,钱砚表示圣人也忍不下去,登时就一脚踩上椅子,冲着他咬牙喊道:“武伏虎,你好样的!”刚要蓄力跳起,却被身后那个原先正在为白老老板捶背的小胖子大声的说道:“哥,哥冷静,冷静啊,你想想你俩要是打起来,这地方可经不起你们拆的,要是房子坏了,这就要出钱修房子了,所以二哥你要冷静呀。”
似乎被出钱二字触动到了的钱砚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只见他,低垂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异常平静地走向放着账本的桌子旁,继续翻动着已经开始泛黄的账本,脸上一片平静。
刚才拦着钱砚的孩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拦住了,武大哥真是不消停,明明知道二哥那么在乎钱,偏偏要冲着枪杆子撞,还是小?最懂事一点都不让别人操心,白老板说不准还会表扬我呢,到时候,其他的妖怪一定会羡慕死我的,嘿嘿嘿。
想到这,钱?的脸上一片傻笑,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傻样,故作严肃的咳了两声,迈着两条小短腿又屁颠颠地跑到正在喝茶的男子身旁,继续他的捏肩捶背大业。
被称为武伏虎的大汉依旧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看了看依旧在淡定喝茶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的白火羽,嘴角勾起意味莫名的笑意。
看着面前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白火羽依旧平静地喝着自己的茶微垂双目,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屋内一时间一派和谐景象,只要忽略掉钱砚周身的黑气,以及那紧盯着白火羽充满怨气的凝视。
似乎是钱砚的怨气太重了,被紧盯着的白火羽却并有一丝丝的反应,过了许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道:“钱砚。”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亲爱的老板正在叫自己,钱砚周身的黑气立马消散,转眼间就恢复了精神,挺直了腰背坐直了身体,满脸谄媚地回话道:“在呢,白老板,有何吩咐?”
奈何听的人却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报账。”
“诶诶,马上,马上。”手指翻动,泛黄的书页在空中翻飞着,突然间,道道白光在眼前闪烁,只见,钱砚闭着双目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阵白光之中,过了一会儿,钱砚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底似有白光闪过,周身的白光也开始缓缓消散。
“白老板,算清楚了,是这样子的,如果不算上因为武伏虎那个败家玩意儿花掉的,只算前些日子的开销的话,这个月肯定过得下去,每天还能加个小菜,若是加上那个败家玩意儿败掉的,呵……”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就连年纪最小的钱?也对武伏虎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双眼冒出星星,哇塞!武大哥好厉害,小?每天吃那么多的丸子也吃不了这么多钱啊,武大哥威武。
看见自家小弟脸上的这幅表情,钱砚顿时嘴角一抽,又想了想自家小弟平时的饭量和那不同寻常的气力,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得,这还有一个不省心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