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正攀谈间,忽有小厮来报:“二小姐吃了些粥正要回去呢。”李德隆父女出将门来,见李冰佑正嚷嚷着要回郭府呢。两人忙近前来劝,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方劝住了,又差了人去告知郭府,就说李冰佑今日要住在李府,明日方回。
次日醒转,冰佑便来找寻李德隆,一则问明与马伯远的过节,二则要回郭府须要辞行,却被人告知李德隆一早便出去啦。冰佑见父亲不在家中,便往巡抚衙门来找,那府衙把门的见是李冰佑,自然不敢多加拦阻,便放了她进去。冰佑正欲推门而入,忽听得屋里有人说话呢,仔细一听,却是自己父亲,她只道爹爹有正经公干,便倚门而立。
由于隔得甚近,屋内一言一语传将出来都听得清楚,“昨日我湖北地界走失的马伯远,至今尚未闻得音讯,我差诸位大人找寻,并非因为他是我家亲戚,实则因为他是朝廷命官,若在我处走失了那可是大罪。哪位大人若寻得到他,还望尽早报与我知。”李冰佑自幼熟读律令,虽则走失官员有罪,却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心想爹爹果然是宰相心肠,不计前嫌在救马伯远呢,便放下心思,招了轿子,叫下人回了李德隆,径返郭府。
冰佑回到郭府,也不去自己屋子收拾,便来寻找俪如,见一群兵丁押着马伯远往外走呢,便迎上前去,问道:“这可是武汉知府郭子修老爷的府邸,缘何胡乱抓人?”那当头的兵丁将腰间兵刃按住,嚷道:“哪来的婢子?赶快让开。”兵丁中有认识冰佑的,悄悄跟那当头的兵丁耳语道:“这时李德隆老爷的二小姐李冰佑,刚嫁给郭子修作夫人的。”
那当头的兵丁听得眼前之人竟然便是李二小姐,慌得变了脸色,忙不迭赔礼道:“恕小的眼拙,惊了二小姐的尊驾,小的们也是受了丘文栋老爷的号令抓了马伯远回去复命的。”俪如从屋内冲出来喊道:“冰佑,求你救救伯远。”其声甚哀,仿佛气力已竭。伯远淡淡说道:“夫人不必惊慌,我去几日便回。”
那伙兵丁欲走,冰佑上前拦住道:“我家姑老爷究竟犯了何事,丘文栋要押他回去?”那当头的兵丁嗫喏道:“求二小姐别为难小的们,若是要有什么问题,烦请您去问丘老爷便是。”冰佑情知与这帮兵丁再说也是无用,便说道:“好,我找你们丘老爷说去。”便乘了轿子,径返李府。
那丘文栋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所谓一物降一物,自从李冰倩嫁到丘府,那丘文栋对她百依百顺,冰佑心想若是叫姐姐帮忙,自然可以转危为安。到得李府时,李冰倩正在那吃饭呢。冰佑便跟她说明了情由,道:“姐姐,马伯远毕竟是子修的姑老爷,也是您妹妹我的姑老爷,若是姐夫与他有啥过节,两人说开了便是。”
李冰倩禁不止她纠缠,说道:“好吧。我去找你姐夫说上一说,说不说得动可就不赖我啦。”冰佑频频颔首,说道:“姐姐真好。”冰佑唯恐她耽误了事情,便催促她修书于丘文栋,那李冰倩笑吟吟说道:“也不消你催我,今日我正要离家回京师去呢。”冰佑便千恩万谢,要去给冰倩拾掇行李,冰倩以指轻捏她鼻道:“放心,误不了你事。”
待得李冰倩出了李府,冰佑又送了一程,直送至城门之外,她唯恐俪如担心太甚,便匆匆回郭府告知。俪如情知冰倩为人,但心想冰佑毕竟是她同胞姊妹,目下她既允了冰佑所请,应该不会有反悔之理,于是千恩万谢,冰佑倒是觉得俪如有些见外,搀住道:“姑妈若要这般多礼可是折煞我啦。”
两人絮叨一会,冰佑仿若想起什么,问道:“姑老爷昨日被衙役绑去,姑妈可知道是被谁绑去了?”俪如见她如此询问,便据实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日天色一亮伯远便回来了,也不失财,也不挂花,甚至心情也很不错,我正欲问他昨日去了哪里,便有那伙兵丁冲进屋来,不由分说将伯远绑缚了去,余的你就知道了。”冰佑听她如此描述甚觉奇特,只是她阅历不深,心想姑老爷许是碰上了什么旧交好友一时忘了回家也说不准,便辞了俪如出来。
这两日上俪如心焦胆颤,日日苦等伯远消息,第五日上,忽有春芽递了信回来,说是有人托看门的送进来的。俪如拿起信封,只见上面赫然署着“石楠笙”三个大字,俪如心知伯远遭了变故,忙拆开来看。
原来伯远今日来觉得不甚太平,便与俪如作了约定,若见得“石楠笙”三字,便是伯远报警之意。至于伯远缘何要给自己取这名字,她虽猜着几分,但她一向尊重伯远的隐私,便也从来没有求证。俪如慌张去看,心中写道:“
马夫人谨启:
我自别离以来,辗转荆湖,几逢险厄,方得存身。马夫人务必谨慎小心,待我安顿下处,再来告知。
石楠笙
俪如心想伯远被抓后自应该一路北上去往京师,信中却言明在荆湖兜转,想来定是遭了构陷,只是信件所限他也不便多言,俪如无奈,只得做哑装聋,与往日无异般与众人相处。这日冰佑来探看宝儿,两人无意间便攀谈起伯远之事,俪如道:“伯远已走了十数日,不知现下到了京师没有?”冰佑初来郭府,这两日忙着熟悉府中事务,听俪如如此说起,即忙说道:“该死!你瞧我这惫懒模样,竟把这遭事情忘记了。”便差丫鬟凝香去预备轿子,约定下午便去李府问询。俪如情知伯远状况,便说道:“也不打紧,左右令尊令姊答应的事定是作数的。”冰佑执意要去,这日下午便乘了轿子径奔李府而去。欲知李家父女如何说辞,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