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是个女子,窈窕身段,伯远识得是李冰倩,忙闪在一旁躲避;又有一人趋前和老板招呼,显然与老板甚是熟络。老板显是觉得事大,忙邀二人进了里屋详加细谈。伯远自知若被李冰倩发现恐怕甚为不妥,便找个时机抽身出来。
伯远正思量如何破解宝物失窃问题,忽然看见梁娟骑马在集市上信马游走,忙上前跟她招呼。梁娟见了伯远,也是甚为欣喜,她也是从子修处听得伯远护送宝物之事,便问道进展如何。伯远据实答了,又问她这番前往何处,梁娟道:“我正欲回湖南老家祭祖呢。”伯远又问:“令尊、令堂陵墓不是在吐鲁番吗?”梁娟娇笑道:“马大人,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去年你去京师以后,子修托人将我爹妈陵墓迁回了湖南。这趟回去也不单是给我爹妈祭扫,也要给子修父母祭扫呢。对了,我和子修私定白头啦。”言语未毕,脸颊早已红晕,却又带有几分得意。
听得她要嫁给子修之事,伯远登时石化,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道:“既如此,恭喜你啦。”梁娟道:“马大人,我知子修前时对你有些成见,我已找他叙明原委,您大人大量,能否宽宥于他?”伯远道:“说哪里话,我等又没有私怨。”正说话间,忽然看见李冰倩和那个男子在街上走过,伯远便欲上前跟踪,梁娟心有疑窦,忙问:“马大人这是为何?李小姐与您又不是不识,何必行如此手段?”伯远情知梁娟为人,便将实情和盘托出,梁娟顿时火气上涌,便欲随伯远追去,然两人说话之间,那李冰倩早不见了踪影,两人只得先回驿馆,再作商量。
其时天色已晚,伯远便和梁娟吃了晚餐,期间梁娟欲言又止,伯远知其心中有事,便问道发生了何事。梁娟吞吐再三,说道:“丘文栋看上俪如啦,现在正闹得紧呐。”伯远听闻俪如可能被他人夺去,顿时感觉五内俱焚;又觉丘文栋这个名字听的耳熟,只是一时难以想起,思量半晌,忽然大悟,道:“可是丢了吐鲁番的那个丘文栋?”梁娟道:“正是。”顿了一顿,又道:“那丘文栋虽无才干,却有文华这个靠山,自逃出吐鲁番后,径自跑到迪化来找左帅。左帅收了文华书信,也不得不胡乱安排他个差事略加约束;只是那丘文栋无法无天惯了,成日里拈花弄草,这日街头遇上俪如,便奏明左帅想要强娶,左帅时下也正作难,不知如何处理呢。”
伯远听了此言,更是忍耐不住,便将护送队伍托付于司马镜,自己连夜策马往迪化赶去。司马镜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觉如此行路恐有风险,便叫解力坤跟去。这些日子以来与伯远朝夕相处,解力坤情知伯远为人正直,乃是当世难得的好官,便私下里询问了梁娟,知道了前因后果,一路上劝慰伯远:“大人只管放心,管他什么难事,我都帮你去办。”不消两日,便过了古城,然往后之路却是愈走愈慢,解力坤还以为伯远怕丘文栋势大根深,埋怨道:“我原以为大人为民请命,侠肝义胆,却不料也是个贪生之人。”伯远知他心中不爽,道:“我却不是怕那丘文栋在朝廷的靠山,只是想我戴罪之人,终究难给俪如幸福。”
解力坤是个暴躁脾气,讥讽道:“我没料得大人是这么个迂腐怯懦之人,若将郭小姐嫁与丘文栋这般宵小无赖便幸福了?”说完也不理马伯远,促马如烟般跑远了。伯远初时还想追赶,发觉追赶不上,便索性不追啦。第二日上,伯远到得迪化,却到处风闻前日夜里丘文栋被人绑上山头,又去了势,今日早上才在城南山上被牧羊人发现。伯远听了传言,心中早有了答案,此事定是解力坤所为。
进得城时,日已西沉,伯远先见了左帅,禀明护送宝物之情况;又言归程中解力坤为搭救自己不幸牺牲。左帅安抚伯远:“解力坤勇武之人,本帅自会禀明朝廷进行追封,你也操劳许久了,回去休息吧。伯远从大帅府出来,心中却是想俪如得紧,便直奔郭府而来。其时郭府竟无人把守,伯远进得院落,早看见玲珑站在屋外,脸色铁青,见伯远过来,忙拦住他道:“大人切勿声张,小姐和少爷正怄气呢。”伯远道:“为何?”玲珑随口答道:“还不是因为你。”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唐突,忙道:“婢子多嘴。请大人勿怪。”
这时屋里争执声越来越大,听得个女子道:“我就是喜欢马伯远,碍你何事。”伯远听得真切,说话的正是俪如,一股暖流忽传上心头,甚觉舒服。有个男子说道:“我倒也不是多反对你们,不过丘文栋此时出事,你叫别人怎不怀疑?”
说话的正是子修。俪如又道:“那丘文栋为非作歹,得罪的人难以计数,如何就断得与我们有关?”子修气急败坏,高声吼道:“那马伯远毕竟是长毛贼首石达开之子,迟早会连累我郭家的。”俪如也提高嗓门嚷道:“郭子修,你别忘了你爹还跟他是结义兄弟呢;若说与你郭家无干,却是不能的啦。”
忽听得“咣啷”门响,一人推门而出,伯远定睛看去,只见那女子面色憔悴,身形枯槁,却是有说不出的妩媚,原来正是俪如。俪如见是伯远,眼色顿转温柔,明眸闪动,好似带有万分惊喜与怀疑,接着靠近前来,“哇”的大哭起来。伯远见那日思夜想、念兹在兹的女孩竟然此刻就在自己怀中,也是难以置信,真是:琼瑶木桃两相逢,般般都缘情分浓。而今情分遭情弄,却以人情度事情。预知两人情缘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