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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南北河(1)

萧逸辰离开西都安邑城的时候又一次让世人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盛大,那一望无际的旌旗与白帆,似乎要将整条运河铺满,此次萧逸辰奉命主理南北向运河开挖一事,随行的人员当中除了主事的工部与户部的两位侍郎之外,其余的一应人等,萧逸辰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这船队看似浩浩荡荡,可萧逸辰认识的也就只有近身服侍自己的紫苏和那一个百人队的亲卫近随。

说到底,不过是楚天赐想要借着靖国公府的名头弹压帝都原本的世家大族罢了,至于这开挖运河的具体事宜,根本用不着萧逸辰多想。

远处高台上,楚天赐全副仪驾,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萧逸辰三叩首拜别,躬身退去。来到港口,正欲登船却被卫墨拦下。

“卫大人有何见教。”萧逸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悲喜。

“连师父都不叫了,看来小侯爷是真的生气了。”卫墨也不理会,只伸手递来一只锦囊,“你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劝服帝都的一众名门望族,好让陛下连通南北运河的国策可以顺利施行下去,如今东南两境因为征调的民夫过多,偶有暴民乱事,此行还望小侯爷多加小心,至于这锦囊等侯爷真遇到棘手的问题的时候再打开不迟。”

萧逸辰想了想,还是将这锦囊收在了怀里,对于卫墨的神鬼手段,萧逸辰还是打心底里服气的,如若不然堂堂靖国公府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更何况因为开挖运河所征调的民夫过多,确实引得民怨沸腾,由于西北两境本就人口不丰,又要开垦荒田,是以不能抽调过多人口,之前为了开挖东西向运河与营建西都已经近乎将东南两境的人口抽调一空,如此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又要开挖南北向运河,民生民力尚未修养恢复,难免会引发百姓异动。卫墨素有远见又消息灵通,若是真遇到突发情况,事关生死,自己临时应变,肯定比不上卫墨运筹帷幄。

“多谢卫大人。”萧逸辰并未多说什么,也不想跟卫墨多说什么,事到如今,萧逸辰又一次别无选择,这一趟差事若是办得不好,且不说自己的下场究竟会如何,若是连累到软禁府中的父母双亲,萧逸辰便是百死莫赎了。

在卫墨的注视下,萧逸辰登上为首的楼船,穿过甲板直接登上了阁楼,萧逸辰正想吩咐紫苏将自己这一身正冠朝服换下去,却见到紫苏一脸无奈的守在门口,见到萧逸辰立时如蒙大赦一般。

“侯爷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萧逸辰不解。

还不待紫苏解释,卧房的门竟然从里面被人一把推开,萧逸辰抬眼望去,门口处那一袭红衣鲜艳如火,纷扬的细辫如灵蛇卷舞,不是格桑公主还会是谁。

“你怎么跟来了。”萧逸辰眉头紧锁,“你知道我这一趟是要去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就许你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我堂堂海格部的公主配不上你么!”格桑佯装嗔怒“你我成亲还不到十天,你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我有那么吓人么!”

“皇命所差,我也没有办法。”萧逸辰顿了顿,也是觉得心下不忍,“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回来好生补偿你便是。”

“谁稀罕你回来补偿!”格桑公主别过脸去,“早就听闻帝都繁华,我偏要去见识见识,你敢拦我?”

“我这一去生死未卜,命悬一线,你跟着我是想盼着两国交战么!”萧逸辰故意虎着脸,冷冷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回来如何交代!”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格桑明朗的眉眼间顿时闪过一丝光彩。

“随你怎么想。”萧逸辰狠了狠心,“总之你不能跟我去就是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格桑气得跺脚。

“来人。”萧逸辰根本不理会格桑的任性刁蛮,“送格桑公主回府,再告诉我母亲,让她严加看管,切莫惹出什么事端。”

打发走了格桑公主,紫苏取来了一套银丝暗花的锦缎常服,又吩咐人打来一盆热水,服侍萧逸辰更衣。

“侯爷,紫苏有句话本不该说,但您方才对待世子妃确实太不近人情了。”紫苏一边说着,手上却没有丝毫耽搁,托着暖玉腰带仔细系紧,又挂上了香囊玉佩,“虽说钦差出使不能带家眷,这是规矩,但世子妃毕竟是外邦公主,就算是带她出去见识见识,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

“非常时期,只能小心行事,稍有一步行差踏错,来日都会是不小的麻烦。”萧逸辰略带愁容。

“侯爷说的是没错。”紫苏迟疑了片刻,“可一个女人不远万里嫁到这陌生的西都,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也不管侯爷到底喜不喜欢,她这一辈子的悲欢可都全系在侯爷一个人的身上了。”

“我懂你的意思。”萧逸辰沉沉的叹了口气,“通知船队,出发吧。”

这一路,萧逸辰时而看看运河两岸的风景,时而与紫苏闲聊两句,更多的时候萧逸辰却是在翻阅帝都所有官宦世家,名门望族的名册,思量着到了帝都之后如何应对,偶尔想累了,也会看些韬略经史,这是自打萧逸辰统领起禁军开始才养成的习惯,就连紫苏都觉得这位千娇万贵的敬孝候爷竟然有转性的一天。

偶有余闲,掩卷深思,萧逸辰也会不住的胡思乱想,如今父亲已经卸下了兵权,虽然软禁在府,但名义上仍然是奉旨恩养府中,自己这一去,开挖运河的具体工程不用过多操心,只要将各方势力安抚住便算是完成任务,而自己只要乖乖按照楚天赐的意思去办,不生事,不惹事,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可担忧的,回到西都以后依然是富贵荣华,宠冠朝野。

也许自己的余生都只能这样了吧,萧逸辰不住的苦笑,那些徘徊在午夜梦回之间,纵马狂歌,快意恩仇的梦,也终将如流水落花,不复存在了。

五日后,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向了阔别已久的帝都,岸上早已有等候了一众人等,其中更是不乏留守帝都的内阁老臣和世家大族的宗亲族老。

楼船之上,萧逸辰好整以暇,并不急着下船。他此行的目的是平衡帝都的世家大族不至于成为连通南北运河的阻碍,从而得以让楚天赐钦定的国政可以顺利施行,而这运河的走向是工部早已拟定的,占了谁家的地,淹了谁家的田,又有谁家的祖坟需要迁走以及如何安置补偿,这些早已不是秘密。而面对这既定的事实,一些世家大族或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可以和主管此次运河挖掘的钦差打个商量,以期运河能稍微改道,让自家的良田封邑,先人祖坟可以免此灭顶之灾。

萧逸辰心中清楚,这些人自不比普通百姓,若是一味怀柔安抚,必然不会奏效,索性从下船露面开始,当众宣读了圣旨之后便板着脸一言不发,这些人虽然远在帝都,但萧逸辰有多得陛下宠信却是人尽皆知的,见他面色不善,众人也是踟蹰,就在一片忐忑之中,这便算是过了第一夜。

从翌日清晨起,萧逸辰便在帝都的京兆尹衙门协工部、户部两位侍郎逐一召见涉及到此次运河连通需要安置补偿的家族,每次只见一家,绝不多见,在这些涉及到迁坟改地的家族之中,更改封邑良田的还好说,毕竟都是皇家恩赏,改到哪里都一样,可这一旦涉及到祖坟,很多家族老人确实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答应,有个别的家族只因运河流向涉及到祖坟圈地的几亩之数,却要将整个祖坟迁走,究其实质确实有悖人伦,所以在召见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哭诉求情之众,而若是陈情属实,又不影响运河大体流向的,萧逸辰在与工部侍郎稍作商议之后,竟然自行做主,拍板同意运河改道,直吓得那工部侍郎连忙提醒萧逸辰,这运河工程图乃陛下钦定,若是随意更改便是罪犯欺君,两人这一唱一和,说得堂下那些宗族家长一颗心七上八下,若非来这里的诸位身体还算康健,肯定是要吓出毛病来,最后还是萧逸辰搬出了圣旨,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赐萧逸辰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这才令那工部侍郎哑口无言,得了萧逸辰运河改道许诺的宗族家长更是千恩万谢的离开。

整次召见前后一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涉及到的世家大族共计二百多宗,零散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有将近二十宗世家大族因运河改道免予补偿,其余涉及到补偿的也不尽相同,有的丰厚有的稀少,一时间从帝都发往西都安邑城的奏折如冬月飞雪一般,其中参敬孝候萧逸辰更是不胜枚举,最后就连一旁的户部侍郎都看不下去了,拿着手中统计的账簿,要与萧逸辰商量着给个别家族再添置些银钱粮饷,只有萧逸辰摇头不语,又命人将那工部侍郎请来,这才将其中的原委细细道来。

其实萧逸辰何尝不想秉公处理,若他所示面对只是平头百姓,自然可以持心公正,一水端平,可他面对的是帝都那些官宦后裔,世家大族,若是一味以圣旨弹压,不求变通,迟早会将这些人逼到对立面上去,而萧逸辰在处理这些事务的时候,在不影响整体国策的前提之下先是允了一些家族改道运河的请求,这些家族之中或是真因涉及到的土地过小过偏的,又有的家族在当地颇有人望,多行善举的,也有之前与靖国公府交情深厚的,无论怎样,都会给所有家族中的人制造一个假象,就是在萧逸辰这里是可以变通的,而至于萧逸辰的选择却不足以让所有人摸清楚,这就在一开始便消除了所有世家大族可能会团结在一起对抗开挖运河这一国策的契机。

至于那些需要补偿封地钱粮的,又因为萧逸辰的处事不公,彼此之间互相怀疑是不是对方向萧逸辰行贿使了银子,此消彼长之下更加不会团结一心,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上奏弹劾,可弹劾的奏折直言不讳也好,夸大其实也罢,传到楚天赐那里只能汇集成一个信息,那就是萧逸辰顶住了各方压力,将南北向运河的国策顺利实施了下去,最后不痛不痒的申斥几句也就罢了。

听完萧逸辰所言,两位侍郎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似这一般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计谋,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出来的。

萧逸辰苦笑着摆手,辞别了两位侍郎,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萧逸辰也只得扶窗叹息,方才与两人所言的确是这次奉旨前来不得已而为之,但另有一层苦衷却根本不能与他二人言及,那便是萧逸辰想借着这一次将整个帝都之中绝大多数的世家大族得罪到底,顺带着将靖国公府在帝都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威望一并消除掉,萧逸辰心知,楚天赐之所以忌惮靖国公府,手中的权利是一方面,但更为重要的是萧家在整个大夔朝世家大族之中的威望,这不是简简单单用权利银钱就可以衡量的,这是所有人一旦提起就会仰视尊崇的名声,是萧家世世代代的先辈们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心一身所屹立在天地乾坤的累累忠魂,而如今,萧逸辰却要将这些不遗余力的毁掉。

帝都诸事既定,萧逸辰便要动身前往运河工地,其实在萧逸辰处理帝都事务的时候,运河的挖掘也在同时进行,没有丝毫耽搁。在这期间,帝都传来了沈鸿儒的病逝的消息,楚天赐亲撰祭文,并下旨恩赐沈鸿儒配享太庙。

待萧逸辰赶到运河工地,已有两段固有河道即将挖通。在堤岸之上,萧逸辰根本没有理会督工官谄媚的奉承,他能想象得到如此浩大的工程,仅用月余便竣工在即,在此期间又不知道有多少民夫力竭而亡,身死他乡,又不知有多少妇孺幼子,拿着那少的可怜的抚恤银子,哭干了眼泪,愁断了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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