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入峰,群鸟回巢。暮色渐起下,紫云峰大殿之上明烛煌煌,赛若白昼。
大殿上列绣幛,重翠幔,铺氍毹,一派富丽堂皇。丹墀之上居中摆放着一张白玉宝座,祥云缭绕,龙飞凤舞,华丽异常,乃郝大通之法座,不过此时并不见其踪影。
墀下两侧竹簟木案,为众弟子座位。此时众弟子早已入座,案上异果飘香,奇珍叠重,皆是平时所少见之物,每一样都散发着浓郁灵气,闻一闻皆让人心神俱醉,不过众人静坐案前,皆如未睹。
一阵光华闪过,丹墀宝座上闪出了郝大通。金冠束发,五彩法衣,一副道骨仙风。
众弟子齐身离座,向上稽首。动作齐一,干脆利落。李宁阳带头恭贺道:“恭祝师父寿如日月,早入仙班。”
郝大通抚须而喜,随后摆手让众弟子入座。
李宁阳又起身稽首道:“今日殿庆,弟子等略备小技,以佐师父清兴。”
郝大通含笑颔首道:“今日乃山门之喜,自当同乐,先共饮一杯。”说罢端起案上玉杯,邀众同饮。
众人忙起身端起酒杯躬身齐道:“恭贺师父。”
郝大通张口一吸,杯中玉浆犹如一条玉龙般扶摇而上,尽数进入郝大通口中,被其一饮而尽,众弟子随之老老实实饮下,然后起身落座。
刘宁阳向齐如是颔首一笑,就见她起身向郝大通施过礼,离席向前。只见她一袭白衣,袅袅娜娜来至殿中,目光向古剑处一闪,面上泛起一丝晕红。
此时,杨莺如将一张古琴摆在案上,信手一拂,只听叮叮咚咚如山泉清流,再一拂嘤嘤咛咛似黄莺乱啭。
齐如是双袖拂处身躯回转,翩跹来去轻如飘羽,腾挪间如流风回雪。
众人遂惊,直觉其仿若要飞离尘间。有人急急伸手欲拽,旋忙缩手哑然失笑。他扭头四观,见众人皆醉,并无一人看他,心下略定,再次观去,只见齐如是急如旋风,裾回袖转。
琴声转繁,齐如是身姿如电,观之如骤雨疾风,又如霰花散落。观者只见白影漫天,仙踪袅袅,倏东倏西。
正当此际,又闻琴声犹如裂帛一响,直无了声音,而齐如是纵身跃起,直上半空,随即又缓缓落下。
琴声淡起,如清流之潺湲。齐如是娇眼如波向古剑一眄,举袖轻拂,莲步轻移,如浴波芙蕖,带雨梨花。
正当众人如梦如幻之际,只闻‘咚’之一声,琴收舞止。齐如是盈盈一礼,已自飘然回席。
半晌之后,刘宁阳起身赞道:“齐师妹舞绝天下,今日优胜往昔,真有冰壶秋月,流风回雪之美。往下诸位若无绝活,今年头筹恐又要非齐师妹莫属了。”
突兀之间忽闻众鸟乱鸣,众人举头乱望,并无一鸟之踪,正在乱寻之际,又听兽吼连连,众人又向殿门处望去,发现也并无一兽。此时方有人呼道:“八师兄,八师兄!”
古剑随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八师兄正笑吟吟地站起,拱手上前,口中言道:“献丑,献丑!”
他来到中央,挥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桌一椅,摆放端正,随即在椅子上坐正,又翻手取出一块紫红惊堂木来,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只闻金铁声起,又一拍却如翠鸟脆鸣。
古剑看得神奇,也不知其音何来。耳旁一人言道:“桌中有窍,控之以巧力,可发各种声也。”古剑低声谢过,又回头盯着八师兄观看起来。
八师兄又一拍惊堂木,这次只是‘啪’地一响,说道:“今天给大家说一段上古神魔大战,乃轩辕大帝大战邪神蚩尤之事。”
他惊堂木一拍,只听得千军万马嘶喊攻杀之声奔涌而至,中间夹杂有雷击风吼之音,一时间山催地陷,兽吼魔啸,听起来气势恢宏,战事惨烈。
古剑听是先祖之事,更是用心相听。随着八师兄之讲述,古剑时而热血澎湃,时而心焦欲狂,时而喜之欲舞,直到‘啪’之一声,八师兄收起桌椅,古剑心中犹是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收了心情。
门中众人各有巧伎。到得古剑,舞了一套剑法,虽是俗世剑法,却也千变万化,极尽神妙,众人俱是修剑之士,更能懂得其中之精妙,看得如痴如醉,均有“技尽于此,而无以复加”之感,当中更有多人意有所悟。
蟾宫西挂,众人方才散去,殿中有些狼藉,自有值役弟子打扫。古剑与齐如是悄至偏僻之处,窃窃私语至中宵方回。其间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诸君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