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摘花
碧莲接过了亦然手中的包袱,抬眸目光迟疑的看着亦然,浅声道:“小姐,若有需要碧莲的地方,可随时唤招碧莲入宫,碧莲会一直呆在莫府。”
亦然愕然,秀眉微蹙。这话…什么意思?
碧莲忽的展眸一笑:“小姐,碧莲这就走了,小姐珍重!”说完,不待亦然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亦然闪了闪眸,有些不解的嘀咕道:“是她没懂我的意思还是我没懂她的意思?”
无谓的耸了耸肩,亦然便转过身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此刻,后宫,鸳和殿中,青烟弥漫,宫中的仆婢们都屏气凝神,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站着,空气安静得有一丝滞塞。
殿中,一名美妇人正坐在桌案前,左手撑着额头,看着桌上的琴谱,眸中思绪泛动着。
旁边是一名宫女正拿着一把宫扇轻轻的晃动着。
倏地,美妇人眸光一紧,抬眸看向下方,语气不怒自威:“来人,去请淑妃娘娘过来。”
下面的一个宫女跪地应了一声“是”,站起低着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殿门外便传来了那名宫女的声音:“启禀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已到。”
“进来”简短的两字中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怒气。
乐丽人缓步低着头走了进来,行礼道:“臣妾拜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太后缓缓地把身子靠在了后面,凤眸微转:“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下面的人应了一声便按照品级依次退了出去。
“丽人,坐吧。”太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一个座位。
“谢母后赐座。”乐丽人又行一礼,这才坐下,抬眸敬而含怯的看着太后,心底早已明白太后此次让她来所为何事。
拿起桌上的琴谱,太后随手翻阅着,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注视着乐丽人:“这本琴谱…。是你给那个丫头的?”
乐丽人点了点头,太后眸光顿时愠怒:“你领哀家去那附近散步,又借口离开,就是为了让哀家听见那琴声,然后重罚那丫头?”语气中的怒火已显然易见。
乐丽人眸光闪动,又点了点头。
太后脸上的盛怒渐渐的敛去,眸中浮现笑意,却是带着丝丝寒意:“不错啊,丽人,现在…连哀家你都懂得利用了……”
乐丽人抬眸,柔婉地一笑:“母后,您为什么不问问丽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太后眸光微顿,狐疑的睨了乐丽人一眼,红唇轻启:“说说看。”
“母后,此人…可能会对我造成一些威胁……”
“威胁?”太后皱了皱眉,“据哀家所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拾遗的女儿,有何能耐能与你抢那皇后之位?”
乐丽人凝眉半晌,方咬唇道:“直觉,臣妾的直觉。皇上誓要娶一名能令自己动心的女子为皇后,就是母后您也无法左右这件事情上皇上的态度。而臣妾的直觉是这个女子身上有着能够令皇上心动的东西。”
说着,乐丽人也细细回想着亦然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那淡然,那深透,竟似每一处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那样的气息,她从未见过。
太后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直觉?丽人,你做事何时也这么不谨慎了?”
乐丽人心头一怔:“没有,母后,这次…是臣妾鲁莽了,请母后责罚。”说完,乐丽人盈盈跪倒在太后的面前。
那真的是一种…。好强烈的威胁感。
“哎,”太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罢了,哀家看你也是一时心急。那女子姿色却是极为上乘,如今,做了云婉帘的丫头,便没了那机会了,你也不用惦记着了。”
乐丽人站起身,应了一声“是”,抬眸,看着太后有些疲惫的脸色,便轻声告退了。
走出鸳和殿,乐丽人脑中仍在思考着。云婉帘…在帮那个丫头?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直到耳边响起一个宫女的声音,乐丽人方才回神。
“参见淑妃娘娘”
乐丽人习惯性的抬头展颜一笑,柔声道:“免礼吧。”说完,带着身后的婢女便离开了。
乐丽人温婉大方,待人和气是宫中有名的。
转眼间,便已经过去六七天了,那次选妃也早已落下帷幕。撒涟儿,乐伊人和云悦己分别被封为了惠妃,丽妃,德妃。还封了几位昭仪。
是午后,云婉帘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呆在房中,而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响起一个名叫殷公公的人的声音,内容是这样的:“皇上驾到”
当脑海中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时,亦然还是囧了,不得不说,这位皇上时间观念好强,每次来的时间误差绝对在十分钟之内。
坐在窗前等待的云婉帘闻言,眸光顿时一亮,脸颊上满是灿然的笑意,缓缓的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臣妾恭迎皇上”
人还未进门,但见一双粗壮有力的手一把拉起了云婉帘,接着便是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婉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跟朕不必行此大礼。”
亦然也是在来了之后才知道,云婉帘从小体质就弱,稍微运动量大一点便会昏倒。倒是跟现在的贫血症有些相像。
之后,云婉帘起身,抬眸含笑,娇弱的身体便被拥入了一个明黄色的怀抱中,一张棱角分明,刻满张狂和霸气的脸庞便在众人眼前出现,嘴角噙着的永远是那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对此,亦然给出了一个评价——故作高深!
这便是储月王朝的现任国君——储王,姓储名王!
储王轻拥着云婉帘走到了桌前,扶着她轻轻地坐下,这才在旁边落座。英挺俊朗的脸庞此刻满含春风,看的云婉帘小脸一阵俏红。
“怎么样,婉帘,最近感觉好些了吗?”声音也颇为动听,低沉中带着优雅的磁性,隐隐的透露着王者的威严。
看见浅茗端着两杯茶,亦然很识趣的接了过去,走到了桌边。同时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这侍候人和被人侍候就是不一样啊!
低着头,清雅韵致的声音从亦然的口中溢出:“娘娘,皇上请用茶,”说完,把一杯茶放在云婉帘面前,又端起另一杯准备放在储王的面前,储王却似乎是想要去接亦然手里的茶,亦然只觉得一阵冲击感袭上手腕,眸光一紧,茶杯顿时被打翻,水撒了储王一身。
一声厉喝顿时响起:“大胆!”
无暇分神去看储王的脸色,亦然紧咬着嘴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储王剑眉紧蹙,大手一反,身上湿透的龙袍已被他脱下,丢给了一旁站立着的殷公公。
看着跪在地上的亦然,储王眸光沉着,却并没有像亦然想象的一样大发雷霆:“你可知道,打湿龙袍是多大的罪?”
亦然正在暗自思考着刚刚那道袭上自己手腕的那道冲击感从何而来,便忘了站在自己前面的可是现在这个时代最爱面子的人——皇帝。
虽然亦然低着头,储王却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有趣于她的反应,却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有人无视他。
于是,一声厉喝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殷公公的声音,而是储王的声音。
“哑巴了吗!”
亦然心头一颤,立刻俯下了身,原本清越的声音掺杂了一丝颤抖:“奴婢该死,皇上饶命!”
“皇上”云婉帘焦急的唤了一声,还未说话,便被储王用眼神制止了。
虽然担心,云婉帘却还是只能站在一边。
储王的声音再次恢复了自信沉着:“既然知道自己该死,还敢向朕求情?”语气,丝丝寒意渗出。
杯具!亦然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这两个字,她跟这皇宫不是八字相克吧?
亦然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眼眸不断转动,边思考便迟疑道:“皇上,奴婢…奴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看着亦然不停闪烁着的眸光,楚王犀利的星眸中一抹笑意划过,好整以暇的坐下了身,端起了云婉帘的茶轻抿了一口,抬眸看着亦然:“那你说说看,若是理由充足,朕便不罚你。”
“这……”亦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说是为了给他洗澡吧?
“怎么?说不出来吗?”储王微微缓和的声音再次变得寒意阵阵。
亦然立刻否认:“不是,奴婢…奴婢其实…是因为……”正在亦然思考间,脑海中突地灵光一现,连忙急声道,“皇上,奴婢之所以打翻茶杯是因为…茶中有毒!”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云婉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亦然:“你说什么?茶中有毒?怎么可能?”
亦然咬唇抬眸看着储王:“皇上,奴婢…奴婢没有说谎,是奴婢亲眼看见浅茗姐姐把毒粉撒进茶杯里的!”
浅茗此刻也是一脸的慌乱,立刻跪下了身:“皇上…您别听她胡说,奴婢在茶里面放的是一种能明目醒脑的药材磨成的粉,不是什么毒粉。这种粉末,娘娘每天都要饮用的!”
云婉帘转眸看着储王,咬着嘴唇,储王眸中毫不掩饰的深深的怀疑像剑一般刺穿了她的心。
“是不是毒粉,一查便知,来人,宣洛御医!”凛冽的暴怒在储王深邃的眸中回荡。
看着失落伤心,摇摇欲坠的云婉帘,亦然心生不忍,思虑再三,正准备开口解释时,殷公公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洛御医到”
接着,便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背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亦然现在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了,不就下了毒而已嘛?那么盛怒干什么。跟储王的盛怒比起来,亦然觉得自己待会儿的解释简直是微不足道,一定会…死的…翘翘的!
半晌,那名御医站起了身,恭声道:“皇上,据老臣检查,这茶水中并没有被下毒,只是一些药粉罢了,对身体有益无害。”
眸中的暴怒渐渐的散去,储王渐渐恢复了冷静,转眸看向了亦然:“你呢?怎么说?”
“奴婢…奴婢看见浅茗姐姐她…。奴婢就以为……请皇上饶命!”亦然再次俯在地上。
看着一脸认命的亦然,储王不怒反笑,笑的亦然那叫个寒啊,毛骨悚然啊
“很好”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楚王喝了一声“回宫”,便起身毫不留恋的走到了门口,在跨出门口时,脚步一顿,低沉的声音响起,“赐绫罗十匹,以慰云贵妃今日所受之惊!”说完,储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绫罗十匹便被送了过来。
云婉帘看都没看一眼便吩咐浅茗放到一边去了。
愤愤的瞪了亦然一眼,浅茗抱着绫罗转身去安置了。
“娘娘,对不起。”亦然怀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真心道歉。
云婉帘疲惫怅然一笑:“没事,幸亏你机智,我还怕皇上会真的治你的罪呢。”
说了这句,云婉帘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床榻前躺下,似是十分疲惫。
不解的看了云婉帘一眼,亦然转身轻轻地退了出去。
回过身,门前便是一片白云飘渺,幽蓝深深的天空。
嘴角随着云朵不断的飘动而上扬着,亦然从心底低吟:“好美”
接下来的几天,浅茗见着亦然就像见到了仇人了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柔婉,一副无视外加漠视再加鄙视的眼神。
亦然很无奈,谁能想到那天那个储王会发那么大火嘛。看他们两个整天亲亲我我的样子,居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亦然的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哀。
吃过午饭后,在浅茗非常敌对的眼神攻势下,亦然终是灰溜溜的溜了出来,这一溜,倒让她溜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泊,里面荷叶密布,朵朵莲花妖娆而放,随风摇曳,娉婷多姿。
站在湖边,亦然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恬适满足的笑意。
墨丝微扬,佳人亭亭而立,宛若这众多荷花中最为清丽也最为妖娆的一朵。
抿唇一笑,风情万千,和着那满池摇曳生姿的红莲,晃乱了远处那袭明黄衣袍主人的双眸。
心内,竟是无法抑制的澎湃起来。紧握着拳头,储王终是踏出了脚步,向着湖边那抹倩影走去。
殷公公很贴心的留在了原地,眸含笑意。
储王渐渐地靠近了亦然,亦然却好像正弯腰勾着什么,身子微向前倾,目光紧盯着一朵将开欲开的荷花,眸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要阻止亦然危险地行为,储王一张嘴,却只喝出了“大胆”两个字。
“啊!”心神不稳,脚下一滑,亦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噗通”一声摔进了湖里。
靠,亦然暗骂一声,没事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连忙闭住气,从水中探出了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水只到亦然的肩部。
看着探出头的亦然,储王缓下了脚步,缓缓地走到了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亦然,眸光深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允许你来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亦然一怔,转动眼眸道:“皇上,这个…是…是贵妃娘娘说想要看看荷花,所以吩咐奴婢出来摘荷花,奴婢找了许久也就在这里找到了这些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