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氏的“帮助”下,阖府上下很快就都知道老夫人已经拿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证据,马上就要找到下毒的人了。
宋芸蓁这几日也只是坐在紫云阁里等着,照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外面一应流言一概不再理会。
就这么过了两日,果然有了动静。
“抓住那小蹄子的时候,她已经乔装成下人的模样,正准备趁夜爬墙头逃跑,我让人给拦住,捆了送到柴房关着,又查了她随身的包裹,有几十两银子,几件首饰和衣裳,还有这个。”
张氏提到的人是二房宋二老爷身边的一个姓陆的小妾。
“这是什么?”
“这就是给二丫头下毒用的毒药。”
说完,将牛皮纸包打开了一个小缝,里面装的是鲜红色的粉末,估计这就是宋芸蓁说的那个凤茄花的花粉了。
“好啊,人赃俱获,我倒要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老夫人让王妈妈去柴房把人带上来,她要亲自问问。
原本很快就能回来,但王妈妈去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一个人急慌慌地出现。
“人呢?”
“老夫人,不好了,陆小姨娘上吊了。”
听她这样一说,张氏吃惊不已,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能啊,我让人给她五花大绑,怎么可能上吊!”
“老奴去的时候人都硬了,在她脚底下发现了一个碎了半截的瓷碗,估摸着是用它解开了绳索。”
张氏又嚯的一下栽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怎么会有碎瓷碗,我分明让人给她搜过身的,不会留下任何凶器。”
老夫人面上像罩了一层冰,一只手气得有些哆嗦了,“行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完,就又让王妈妈去喊白氏,还得她这个二房的主母亲自过来处理。
“死了?”紫云阁里,宋芸蓁也听说了陆小姨娘的事。
宝珠叽叽喳喳,说着外面听来的小道消息。
“嗯,死了,她们说陆小姨娘的舌头伸得老长了,有个小丫头一见便吓得晕死过去,姑娘,是不是吊死鬼的舌头都很长啊,有多长...”
宝珠傻乎乎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含杏见状立刻制止,“宝珠,在姑娘面前不要胡说八道,你快拣重要的继续说。”
宝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她们都传陆小姨娘才是害二姑娘的真凶,好像是因为去年她小产了,怀疑是二夫人动的手脚,于是就一直对二夫人怀恨在心,想找机会报复呢。”
传得有鼻子有眼儿,一下子自己的嫌疑就完全解除了,宋芸蓁冷笑一声,她怎么就不信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陆小姨娘就是真凶呢。
就算真是她下的毒,但她背后一定还有指使的人,不说别的,就只说那凤茄花的花粉吧,首先能了解它的药理,这就很不容易了,再者这么名贵又少见的东西,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全都是疑点,宋芸蓁不信祖母和母亲会看不出来。
可是现在已经有人出来顶罪了,还是以死顶罪,再想往下查便难了。
一想到还有一个藏在暗地里的真凶,宋芸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把她抓出来,自己怎么能安生。
老夫人和张氏跟宋芸蓁想的是一样的,她们认为府里一定还有陆小姨娘的同伙,否则那块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碎瓷碗是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的一整夜,宋府后院都是灯火通明,由王妈妈和张氏身边的陪房夏妈妈一起,带着几个心腹的丫鬟,在各个院里仔细搜了一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几番盘查之下,还是抓到了一个相干的人。
那是伺候陆小姨娘的丫头盼儿。
出卖她的证据就是她屋里同款瓷碗碎片。
“说吧,是怎么回事?”
盼儿被押解到老夫人面前,一度面如死灰。
最后哆哆嗦嗦地说了她的理由,“姨娘她...她对奴婢不薄啊,奴婢也是想...想救她的,哪里知道就寻了死了,老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啊。”
张氏闷哼一声,“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快说,下毒是怎么回事,除了你,还有谁是你们的同伙?”
盼儿像摇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啊,老夫人、夫人明鉴,真的没有,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奴婢...”
强烈的惊恐之下,盼儿左顾右盼,然后猛地爬起来,冲着东面的柱子就撞了上去,顿时额头血流如注,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才问了几句话,盼儿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触柱,身边的婆子丫鬟一个个目瞪口呆,即使有心去拦也为时已晚。
见盼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离着她最近的一个丫鬟上前探了下鼻息,然后吓得退后几步,摇了摇头。
老夫人气得闭上了眼睛,张氏也捶胸顿足。
线索又断了。
一日之内死了两个,纵然再想查明真相,也不得不停手了,否则这事传出去,宋家的声誉也就完了。
宋芸蓁默默地接受了现实,不过,就算长辈们不便出面,她在暗地里却不会停止。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她不相信做过这事的人会悄无声息地就把所有痕迹都掩埋掉,只有有蛛丝马迹,她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