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拙原本没想这么快跟宋芸蓁和盘托出,就像之前在白马寺见面,也是打算一步一步与她重新认识,待到机会成熟,再行婚配,二人之间荒废了十年的光阴,既然有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那就一定要补偿。
除此之外,也全因为前世的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讲出口的,不管讲述人再口齿伶俐、口若悬河,恐怕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听了,都会以为他是疯魔了,在讲疯话,他也实在担心这些“疯话”讲出来会吓到宋芸蓁,把她越推越远,反而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说,荣王府与宋家以前并没有过多交往,他与李隽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宋芸蓁的生活里,也免不了她要有一番猜测。
就像今日这样的质问,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让她信服的答案,她恐怕不会就罢,所以李拙才会赌了一把,不如干脆就说出来,哪怕宋芸蓁觉得这个回答荒诞不经,但至少能解释自己的行为。
而且,李拙乐观的以为,如果因此能成为她心目中一个特别的存在好像也不错。
一想到那日在白马寺,看到宋芸蓁跟慕容霖亲密的站在一起的场景,他就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以前是什么时候,还夫...夫妻?世子爷平日里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吗,简直荒谬至极!”
宋芸蓁佯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生气,她嗤笑着转过身不看李拙。
宋芸蓁的表现,李拙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不急,从容地继续解释,“我说了,你一定会觉得荒诞不经,但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言一语是骗过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能重新活过一世,又或者你理解为我做了一场非常逼真的梦也好,总之我们二人上辈子做了十年的夫妻。”
宋芸蓁稍稍侧了一下脸,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李拙,依旧是满脸的狐疑,“世子爷,且不论你说的话有多么的荒诞,不经推敲,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宋芸蓁想知道李拙接触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上辈子还没折磨够她吗,这辈子还要继续不成。
讲到这个,李拙玉面竟微微露出一点难色,“自然是...”
他与宋芸蓁做了十年的夫妻,在家破人亡以前,对她是十二分的憎恨和厌恶,在心里不止一次想过要杀了她。
按理说,这辈子谁都不再招惹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就是做不到不认识她,重生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克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忆起她临死时的模样。
在几乎所有人都抛弃他的时候,宋芸蓁没有,还愿意舍命相救,只这份救命之恩,他就必须要报。
那么现在要全部说明白吗,如果这样说,宋芸蓁会不会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李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稍稍的把故事讲得圆满一些。
“...自然是你我夫妻一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这辈子既然能再见到你,我怎么可能对你视而不见。”
宋芸蓁:“......”
临死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跟李拙交代的遗言是,希望从来也不认识他,怎么这厮是听不懂人话吗!
宋芸蓁绞着眉头,定定的看向李拙,一脸的不置可否。
真想揭穿他呀!
说谎不怕遭雷劈吗。
好吧,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人要是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奇葩都能遇到。
“既然世子爷说你我曾是夫妻,又关系极好,那我问世子爷,您可知道作为您妻子的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又或者我平日里爱看什么书,爱听什么曲儿,那柜子里的衣裳都是什么颜色,这些您知道吗?”
宋芸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否则冲动了,不知道会不会干出把李拙推进池塘里的事。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李拙搓了一下鼻头,一时语塞。
宋芸蓁问的这些问题,他是一个也答不上来,但又必须得硬着头皮回答。
“自然是知道的。”
宋芸蓁饶有兴致地听李拙继续撒谎,脸上满是嘲弄的表情。
“你喜欢吃虾仁春卷,不喜欢油腻的荤菜,书嘛多是看些有趣儿的戏文,爱听《长生殿》,平日里的衣衫多是殷红和粉色。”
李拙的答案多半是错的,可看他临危不乱阵脚的样子,竟说得宋芸蓁自己都有点要相信了。
可惜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个没有前世记忆的人,由着李拙说什么就是什么,实在是无可奈何。
“世子爷,恕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依我看,前世的夫妻情分还是留在前世吧,这辈子你我二人本没有缘分,不如还是各自安好的好。”
说完,宋芸蓁福了福身就要走,李拙下意识要拦住他,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咬住了就不撒口,这李拙到底是属什么的。
宋芸蓁有些急了,“快放手。”
李拙也有点上火,不禁握着宋芸蓁手腕子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你听我说...”
“世子爷还是免开尊口了,再者说,您怎么不想想您那位嘉秀县主怎么办?”
脱口而出的气话,宋芸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闯祸了,前面演得好好的,也许再多拒绝几次就能哄的李拙放弃,可现在恐怕要坏事。
果然,李拙眯了眼睛不再说话,表情也变得戏谑。
宋芸蓁心虚了,咽了一口唾沫,“你看我做什么,你与嘉秀县主的事这满京城里谁...谁不知道,我难道说错了吗?”
越描越黑。
他与赵嘉秀的事怎么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就别说爱惜羽毛的赵嘉秀不肯透露给外人,就算是李拙自己也明白,谣言三人成虎,不可坏了心爱之人的闺誉。
所以宋芸蓁作为一个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都是你这贱人,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现在早就娶了嘉秀,你这个贱人,我真想杀了你...”
宋芸蓁嫁入荣王府不久之后,一次李拙喝醉酒跑去她的院子大闹了一场,稀里糊涂说了真心话,宋芸蓁那时才知道,之所以李拙会这样讨厌她,都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一日正是嘉秀县主与大皇子成亲的日子。
第二日,但凡是在宋芸蓁院里伺候的下人,不管听没听到,全部被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若不是宋芸蓁还有世子妃的头衔,恐怕也会不得善终。
这件事李拙记得,宋芸蓁也没有忘,这一番对峙竟套出了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