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女鬼从王家带回来以后,整天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是坐在闺房里发呆,整个人仿佛都消瘦了很多。
王积善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可是嫁衣女鬼只是点头答应,过后还是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着实是把王积善气的不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王翃如果不亲自登门谢罪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嫁衣女鬼了。
就算是登门谢罪了,想要把嫁衣女鬼接回去也行,那就按照大唐的风俗来办。
成亲以后,分家。
过去王积善是觉的嫁衣女鬼一个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王翃很快又要去边疆了,一个人在家,还不如和公婆住在一起,这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谁知道堂堂城隍爷身边最亲近的金童玉女,竟然在一个小门小户受到了那种待遇。
不分家,就别想把嫁衣女鬼接过去。
至于追过去的边塞少年,也因为受到了王翃的牵连,被王积善拒之门外了,更大的原因还在于威胁王积善的裴伯言。
不卖书了?不卖书了又如何,除了你河东裴氏又不是找不到第二家合作的世家望族了。
再者说了,卖书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涉及宗族利益的层面,就因为你裴伯言的一句话,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了,显然已经损害到了宗族的利益。
就因为这件事,没过多久,裴伯言就尝到了自以为是得罪了寒门子弟王积善的苦果,从排在前三甲的河东裴氏顺位继承人,降到了第五。
连四大继承人都不是了。
而从父辈开始就斗来斗去的杜希望,因为抓住了这次的机会,终于是挤进了前十的顺位继承人,高兴的他爹杜悫,第一次陪儿子小酌了两杯。
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杜希望,当场是流下了眼泪,多少年了,杜希望第一从父亲那里感受到了父爱,而不是一个用来争斗的工具。
翌日。
心情很差的王积善练完每天雷打不动的抖枪,正准备去看看趴在窗前的嫁衣女鬼怎么样了,就听见后院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本来这种事用不着王积善亲自过去看看的,但想着要不就出去散散心念头的王积善,走了过去。
打开后院的院门,就看见一脸温和笑意的教书先生带着一群眉清目秀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在门口说话。
瞧见王积善打开院门,难得没有两手掐腰的悍妇,大吼了一声,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当即是不敢说话了:“还不赶快给二先生行礼?”
二先生,王积善左右看了看,哪里来的二先生,还在奇怪,这群小蒙童一起是有模有样的给王积善作揖。
“见过二先生。”
王积善有些不明白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二先生,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教过这群孩子什么。
更奇怪今天怎么会过来,悍妇又是吼了一声:“还不赶快去给红线姐姐帮忙摘菜。”
摘菜?听到这句话,王积善总算是想起来这群孩子为什么会过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前段时间,瞧见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自己都不怎么吃,有时甚至是会直接倒掉的酒菜,索性就让教书先生每过几天带孩子们过来吃饭。
这样冷冷清清的别院,也算是有些人气,省的只有那一具具冰冷的泥塑。
而这一句二先生,应该就是悍妇给孩子们找的一个光明正大混吃混喝的理由,自己都是他们的二先生了,吃些不值钱的饭菜,应该没多大事了。
王积善昨天还想着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那些个整日刻苦读书的孩子们怎么还不来,没想到今天就来了,来的也刚巧是个好时候。
瞧见这些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嫁衣女鬼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也正如王积善所预料,趴在窗前的薛红线,听见院门有动静以为是王翃过来接自己回去了,瞬间抬起了脑袋,没想到只是那些小蒙童。
大失所望的同时,心情也随着这群孩子的到来,变的晴朗了起来,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跑去灶房准备中午的酒菜。
王积善邀请教书先生夫妇一起走到竹亭里喝茶,悍妇大马金刀的坐下以后,很是仗义的拍案而起:“听说积善兄弟家的侄女受了委屈,嗯,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玉女转世的侄女。”
“要不要我出马,但凡是需要,王兄弟只需要一句话,绝没有二话,一定骂的那个什么狗屁王家一个月不敢出门。”
“咱这个马嵬县骂战第一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积善听见悍妇这么理直气壮的把一件良家女子躲都躲不及的骂名,当成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还文绉绉的说了一句不是浪得虚名,不禁是被悍妇给逗笑了。
亲手给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悍妇倒了一杯清茶,拒绝道:“算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李夫人还是不要搅和进去了。”
这些年除了大文豪孟浩然,没有第二个人喊上悍妇一声李夫人,最多叫她一声公孙氏,大嘴裂了裂,笑眯眯的一饮而尽:“行嘞。”
“只要王兄弟开口说话,我这个李夫人绝对是没有二话的,你们俩聊,我去看看红线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教书先生目光柔和的目送夫人离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了笑:“你家嫂子说话比较直,希望你别见怪。”
王积善和这些直肠子在一起相处,说不出的轻松,心里的烦恼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了,笑了笑:“哪里的话,嫂子这是在为我着想,好赖话还是听得懂的。”
教书先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莲塘里开始发芽的残荷。
念诵了一句古诗。
与此同时。
本来应该呆在小院里考究第二代温室的吴范,盯着手里的风水罗盘,走走停停,一路是来到了兰叶酒楼。
恰巧,边塞少年正坐在一张靠近白墙的桌子上,一边喝着兰叶酒楼特有的当归酒,一边欣赏白墙上的兰叶残局。
吴范不理睬热情招待自己的酒博士,径直来到了边塞少年身边。
神神叨叨。
“今日,宜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