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长弓坊张氏家主张均一大清早就开始张罗推倒城隍庙庙墙的事宜,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故意在庙墙前放了足足一炷香时间的爆竹。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均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开土搬迁祖坟了。
在张均的大力宣扬下,城隍庙附近很快聚集了大量的老百姓,放在平时谁要是敢这么的对城隍庙大不敬,早就被愤怒的市井百姓群起而攻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随着天上的阴云聚集的越来越厚,马嵬县的老百姓越发的沉默不语了。
面对这等数典忘祖的行为,城隍庙前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却只有一片鸦雀无声。
推倒一座城隍庙的城墙,也不知道张均为什么这么的上心,眼里还有着一股子难以想象的痛快,甚至比起享受了长安十大名妓的服侍还要痛快的多。
区区一个马嵬县小家主的张均,还真的知道长安十大名妓,没花一枚铜钱就看见了。
倒不是张均碰见了某一位名妓陪同王之涣这些风流才子游览京城风景,也不是在大慈恩寺有幸遇见了去烧香的某一位名妓。
而是这些个名妓主动派遣身边俏丽婢女,送过来的一封封名刺,想要主动拜会张均。
张均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关西六大姓子弟进入了马嵬县,正是因为张均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说出来足以吓死马嵬县的所有人。
张均瞧见城隍庙前聚集的百姓,已经站到了几百步以外的长街上,闭上了双眼,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抹带着狰狞意味的癫狂笑意。
“父亲!我的好父亲!你老人家还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好父亲!”
“为了不给你老人家丢脸,打小我就刻苦读书,祖逖是闻鸡起舞,作为长子的我,鸡还没叫唤就开始起床读书。”
“老二老三在做什么?老二哪天不是到了日上三杆才起床,老三起的倒是挺早,但是你老人家知道他起那么早去做什么吗?”
“寻花问柳,打从他才十三岁就开始学着纨绔子弟的做派,整天就知道不学无术的寻花问柳。”
“老二嘴甜,老三机灵,一个整天在你老人家面前说些好话,也把母亲哄的开心,让你老人家在朝野上下落下了家风和睦的好名声。”
“老三每次去青楼,都会事先找几位极有才学的才子,写上几篇才子佳人的诗篇,在青楼里大肆宣扬自己写的,也让你老人家落下了一个虎父无犬子的治家有方的名声。”
“就我!”
张均咬破了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线,眼角开始湿润了,尝到血水夹杂泪水的腥咸味道,心中压抑多年的憋屈终于是爆发了:“周挚,还不快去!”
张均这副又是流泪又是吐血的凄惨样子,落在老百姓眼里,真是感动的差点流下眼泪。
张家主可真是好人呐,一切都是为了马嵬县,为了我们这些泥腿子甘愿承担祸及子孙的后果。
要不是因为祸及子孙,哪里会悲痛欲绝的又是流泪又是吐血的。
一声厉喝落下,张均挤压在心中近二十年的憋屈终于是一吐而尽了:“就我这个整天读书的长子,在你老人家眼里最不成器了。”
“老二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草包,娶了皇帝的女儿宁亲公主,一跃成为了当朝的驸马,煊赫之极。”
“也对,老二那张鹗心鹂舌的嘴,哄哄公主还真是物尽其用了。”
“呵,就连老三,就连老三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被你老人家安排了一个给事中的官职。”
“官职是不大,但那可是当朝宰相身前的亲信,有多清贵不用我多说了,就连五姓七望子弟入仕的第一选择,宁愿选给事中,也不愿意担任一些职位更高的要职。”
“可我张均,苦读了这么多年的诗书,就连参加科举你老人家都因为要避免任人唯亲的名声,屡次压制我的才学,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落榜。”
“可是!你老人家有没有想过!我苦读了这么多年诗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金榜题名,对那些经常嘲笑我迂腐的人说!”
“我张均!不是迂腐,而是有着你们这些庸人看不见的才学,我要用事实狠狠的抽他们嘴巴子!”
“谁能想到,你老人家就是不让我及第,渐渐的我也就真成了他们嘴里读死书的书呆子。”
“但是你老人家给老二娶来一个公主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避嫌,给老三谋取一个给事中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不能任人唯亲。”
张均睁开了双眼,那抹狞笑,彻底变成了癫狂:“可是结果如何?”
“你老人家还不是因为受到那两个草包的连累,为了给他们擦屁股,就像面前的这堵墙一样,墙倒众人推了,死了以后,连个正儿八经的谥号也没有。”
“去年我联络上了当朝的大红人安禄山,安大节度使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是我能够把这座城隍庙搞垮了,就给你老人家讨要一个美谥。”
“你老人家不是最看不起我这个长子,总说我没用吗!我就让你老人家好好看看,谁才是真正能扛起家门的顶梁柱!”
张均望着跑过去推墙的马嵬县百姓,越来越多,慢悠悠的把手抄进了袖口,已成定局了。
不远处的王积善早就听见了动静,心里也是着急的很,但是东门贾一直不来,自己也没有办法。
人工降雨看似很简单,只需要往天上那些迟迟不下雨的阴云里,撒盐就行了,但这正是最难的地方。
那些阴云看着距离不远,起码有最少六十里的距离,别说是李广重生养由基再世了,就算是用刘晔发明的砲车,也不可能达到那么远距离。
砲车又不是炮车,哪有那么远的射程。
现在有,也只有一种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墨子发明的木鸢,一种可以带着一个人在天上飞三天三夜的木鸢。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难道距离太远需要个一年半载的,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