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王平两人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失,愣了愣,互相看着不顺眼一辈子的两人,几百年来第一次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快速别过头,心中又满是欷吁,既是兄长又像父亲般对待两人的诸葛丞相,如果看到这副场景,想必因为北伐失败而阴郁的心情,会晴朗不少吧。
马谡还在感慨时,王平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震惊的神色,猛然转头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小院内。
竟有打潮声。
王积善真是没愧对天衣无缝四个字,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捡起了不腐金身遗留的一部分藏象。
打潮剑。
恍惚间,王积善看见自己为了练剑,曾经在钱塘江大潮的岸边,结庐而居,每逢那一线山峰般的大潮来袭,光着身子只穿一条黑色胡裤,劈斩大潮。
一线潮峰在手中长剑的劈砍下,化为两半,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
胸中萌生一股豪情的王积善,哈哈大笑,一股气机在手掌间极速流转,圆润如一的这一剑。
剑势再涨。
嫁衣女鬼本来就不准备留手了,瞧见这一剑的剑势,更加是不敢留手了,四根丝线嗡嗡乱震,再次绕过了上方宝剑的剑刃,抽打在剑脊上。
女子的力气向来是不如男人的,更何况王积善还是一位常年征战沙场的边陲悍将,膂力惊人。
谁知柔软的丝线抽打在剑脊上,上方宝剑猛地向下一坠,几乎握持不住,虎口火辣辣的剧痛。
单手握剑的王积善,快速变成了双手持剑,这才勉强握住剧烈振动的上方宝剑,暗骂一声臭娘们,强行提起一口气机,势大力沉的再次杀了过去。
一剑上挑。
江湖武夫也好,沙场猛将也罢,还有这些山精鬼魅,招式衔接,需要一个气机转换,就像人需要呼吸换气一样。
不过听说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的独占鳌头人杰,这个呼吸换气的时间微乎其微到了几近于无的光景。
嫁衣女鬼头一次从一位自诩风流的淫祠山神嘴里得知,还不相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这不眼前这位城隍爷就没有换气。
瞬间没了抢夺这具不腐金身的念头,不需要换气看似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优势,对于已经迈入石龛光景的嫁衣女鬼来说,唯有这一点能让她如临大敌了。
优势虽小,胜在可以逐步积累,积土成山,积攒到一定的程度,还真的有可能出现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的地步。
没了争抢不腐金身念头的嫁衣女鬼,从不再留手瞬间变成了已有杀心,大不了以后自己在外面挣香火钱,回到家继续做个贤惠妻子。
行,就这么办了,也免得一些骚狐狸争抢老娘的男人。
细小丝线嗡嗡乱震的声音,骤然从蚊蝇振翅般的细微声响,真的变成了如战鼓擂动,王积善眼前出现了四根艳红如火的红线。
王积善已经吃了不少次宝剑被振飞的闷亏,有苦说不出,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剑术不如人。
却也在嫁衣女鬼的砥砺下,对于打潮剑的掌握愈发的深入浅出,想好一个对策。
宝剑长鸣,剑势陡然快了一倍的王积善,终于是在剑与线相击的事到临头,劈中了艳红色的丝线。
意想不到的是,削铁如泥的上方宝剑劈砍在红线上,只是‘滋滋’冒烟,并没有斩断红线,自己的气机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
单靠气机消耗,泥胚光景的自己哪里消耗的过石龛境的嫁衣女鬼,迅速撤走了上方宝剑。
王积善努力压制乱颤的双手,凝视放声大笑却变成放声尖笑的嫁衣女鬼,心情沉重:“按照马谡的话说,自己是武将里头独占鳌头的人杰。”
“那么这个四阴生人的嫁衣女鬼应该也不差了,也应该是女鬼里的惊才艳艳人物。”
“这下完蛋了,大家天赋差不多,境界上差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打的过她,看来得想想办法。”
许是听到了王积善的心声,雕花镂纹木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位羽扇纶巾的儒生和一位披甲持刀的武将,同时走了进来。
嫁衣女鬼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衣袖一甩,那扇云纹雕花窗户被轻轻推开。
一轮明亮的皎月挂在天壁,如洗的月光洒在了嫁衣女鬼身上。
恍惚间,三人竟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身披红漆札甲手持偃月关刀的王平,大步走到了王积善身前,挡在了嫁衣女鬼和城隍爷之间。
马谡则是轻摇着羽扇,先是走到了王积善身边:“大人,诸葛丞相曾经有过七擒孟获的壮举,下官今天就为大人擒了这个女鬼。”
“武力这么出彩的女鬼就这么打杀了,实在可惜,再者说了,泱泱大汉足足有万里疆土,现在就剩下大人一个汉人神祇,其余的山水神祇全是那帮应该炮烙的胡夷。”
“这个女鬼好歹也是我汉人血脉,要整合一个能够整合的力量,大人意下如何。”
王积善也想着就这么把一个天赋异禀的女鬼给杀了,实在是有点可惜,能够招揽到麾下,那是再好不过了,轻轻颔首。
嫁衣女鬼再怎么凶神恶煞,好歹也是一名女子,面对三个男人,不免有些如芒在背,便想着先走一步哪天挑个黄道吉日再来。
马谡一瞧嫁衣女鬼要走,那还得了,自己的谋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这位姑娘,且慢。”
嫁衣女鬼想来就来,想走自然也是就走,嗤笑一声不想理睬以阴险出名的读书人,谁知这人不知死活竟敢靠近夫君,立即尖叫起来:“臭书生,滚开我家夫君身边,不然老娘生吃了你。”
马谡自顾自的走到了王家长子身边,手掌搭在了王家长子的手腕上,眼看嫁衣女鬼就要冲过来了,指着嫁衣女鬼的鼻子破口大骂:“闭嘴!”
“张口夫君,闭口夫君的,你还真有脸这么喊,你自己看看你都把王公子祸害成什么样了,难道要像你一样变成个孤魂野鬼,过着朝不保夕的鬼日子。”
“你觉着王公子清醒过来,是会感激你,还是会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