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一晃七年过去了。
瑛正八年二月
大雪覆盖了几乎整个丝乐,大多数人还在温暖的家里窝冬。
无幽宫听松轩内一对人影正吃着干果聊天。
紫瞳的少女纤长的两根手指捻起一枚干果,送入唇间:“这几年解典的西部地区已经全部失守了,短时间内没有能力骚扰我们西部的边境了。”闻言的少年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讨论形势了,这几年来姐姐总是将情报透露给他,他自己则总是认真的倾听着,不会发表意见。
看着姐姐微蹙的眉头,他默默地注视着少女将视线投向了北边:“北边的雄方又在往边境增兵了,老家伙们却说不用担心,边军有能力应付任何方向发起的进犯。你觉得呢?阿飞!”说话间,少女捻起了一粒干果送到少年嘴边。
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接过干果拿在手里,说道:“我不明白,依我看来,雄方的很明显了。也许元帅领兵多年,对边军有足够的信心吧。”
“老实说!别敷衍我!”少女做色道。
“我觉得就算边军训练有素,也难以应付预谋已久的突袭。”少年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倾听的少女丝毫不以为意,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有人要入侵自己的国家一般。“如果你是雄方主帅,你怎么办?”
少年对这个问题似乎早就考虑过了,毫不犹豫的道:“咱们和雄方交界的地方西山东平。西面的高山也不能构成屏障,中间通道太多,而且那里缺少大的关隘,其实不好守。咱们的边军,或者说咱们身边这些老头子们对西边那几个小关隘信心十足;东面的大平原无险可守,城池虽多,也和西边一样缺乏能够成为防卫体系核心的雄城,据我所知那里的边军基本上是沿着国界线线性布防的,那条防线一旦被突破,恐怕得到澜波江才能止住溃退的脚步了。”大致将情况说明之后,少年顿了顿,回答姐姐刚才的问题道:“如果我是雄方的主帅,就集结重兵从东线,一线平推,将丝乐的注意力吸引到东线。同时出动几个师精兵,把西面大山里的倾兰、池江这些小城攻下来,突入京畿,使丝乐京城震动。反过来配合东线的进攻。”
听着少年简略的描述,少女闭目冥思,在她的眼前,仿佛千军万马踏倒界碑,滚滚而来。不经意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掌握的情报,说雄方那边在边境地区至少集结了百万大军了,我却不能发布命令全国动员。万一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没?”水晶般闪亮的双瞳,期待的望着黑发的少年。
等到的只是对方紧锁双眉,无奈的摇头:“我没想出办法来,毕竟我在这里也只是纸上谈兵。那些军方的专业人员的意见却不会传到姐姐面前。”
其实这里谈话的两个人也很是无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同样十几岁的少女,和经验丰富的一朝老臣比较起来,谁会相信他们的判断。现在的少女虽然是丝乐的女皇,名义上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今年将满十八岁的她还没有亲政,国家大事都掌握在几位国公手上。
就在两人这次对话后不久,积分紧急情报就送到了无幽宫中,同时也被送到了朝堂。
北地的加急电报已经送至了内阁的案上。
北方的雄方人大兵百万分成五路进犯北边,三日之间拔城数十,掳掠人口财货无算。
这雄方是丝乐北方接壤的一个新崛起的大国,与拥有千年历史的四月不同,雄方的崛起只在近两百年间,两百年不断地征伐使得她的国土急剧膨胀。终于在武瑛的父亲当国时,与南方的丝乐有了接触。当时先帝领兵亲征在澜波江畔围歼雄方军团,才确定下双方的边境。这才过了不到二十年,雄方就在次兴兵南下。
朝堂上
今年将满十八岁的女皇武瑛紧急召开御前会议。
柱国公何顺进言道:“臣启陛下,如今雄方兴兵百万,犯我边境。我朝北方边军仅二十余万,众寡悬殊。况且,我朝承平数年,边军大多未经过实战。致使此番数日连败。”此刻的他浑然忘却了几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在年少的女皇面前保证说,边军能够应付任何来犯之敌。
柱国公为战败作了辩解之后,便退回自己的位置,有些想说不好说的话,还是让边缘官员来说比较好。这不被安排的口舌已经出班进言:“雄方之国,虽然有城池,以逐水草而生的游牧部族为主体,向来少信义而逐财货之利。此番进犯无非是为了抢掠财物,我们只需许以财务,便可保全社稷。而且臣听闻雄方国主膝下有一爱子,尚未成年,我们可以与之联络结成姻亲只邦,此危急便可轻易度过。”御座上的少女听着只想把他轰出去,但是王者的矜持使她没有将内心的情绪带到脸上。美丽的双眼扫视着大厅中的其他朝臣,等待他们的表态。
这时候军方的老元帅罩丰站了起来,躬身奏道:“陛下切不可听这厮亡国之言!若资敌和亲,只能助长敌人的气焰,使之侵犯更急。则丝乐千年基业危矣。臣愿请缨,领京畿驻军二十万北上,以退敌寇,愿陛下恩准!”老元帅虽年逾六旬,但话音仍然铿锵有力。怒斥刚才那位臣工的谏言为亡国之言,紧接着表现出了武人的勇气,主动请缨前往战场。
元帅在丝乐军中并不是一级领兵将领的军阶,而是一个荣誉称号,专门授予对丝乐贡献巨大的将佐。老罩丰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健在的元帅。他十六岁从军以来可以说是身经数百战,特别是在前朝,他是在战场上用铁血打出来的名将。现在虽然老了,体力和脑力都赶不上当初了,但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可动摇的。
大殿上一时没有人再站出来发言,气氛为之一僵。
年少的女主一时拿不定主意,暂时休会。来和吴飞诉说经过。
闻听描述的吴飞也显得十分激动:“雄方进犯目的是财货,但是人家眼中的财富和不是金银朱玉这些东西,他们要的是各种物资、土地人口。如果咱们这次主动求和,甚至想那个家伙说的送公主去和亲,无异于纳贡称臣。这样把系在脖颈上的绳子主动交到别人手上,任人随时宰割,以求得一夕之安睡,是得不到的。这样做的结果是,当咱们还有倾尽全力一搏的余力时不做抵抗,任由人家慢慢的削弱,到时候人家拿着屠刀来索取身上最后的那一点肉的时候,咱们已经没有抓住对方的手阻止屠刀落下的力量了。”这几年来,少年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少女的亲人了。“所以,我认为咱们应该与之一战,宁可战败而降,也不能这样不战而降,受辱于他国!”
紫瞳的少女一直安静地倾听着少年的话,直到少年说完,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能猜到朝堂上他们会说什么了。”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妄动、不可因怒兴师……反正在我看来就像去势的公鸡,没有胆子了。”少年越说越气,“反正牺牲的是国库的财务、送去的是宗室的公主,若能换来一二十年的苟延残喘,提着条建议的人也就该寿终正寝了,反正……”说到这里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失言了!”
少女报以甜美的微笑作为安慰。
下午的御前会议一开始,女皇就提出了敌人已经骑到脖子上了,不能不做反抗了,要求对雄方宣战,敌人都打进国门了还能忍住不宣战是需要超强的忍耐力的,或者这个民族的男人完全没有战斗的勇气。不幸的是现在丝乐的统治者中还有一些人有这个勇气的。
下午的会议还是很顺利的,国家的几位重臣全都同意女皇对侵略者宣战,最终决定由老元帅罩丰先率领京畿驻军二十万北上增援,同时下令全国总动员,从各地征兵进京,准备与雄方决战。
………………
两日后,听松轩里
眺望着嘈杂城里到处都是准备开往北方前线的部队,吴飞说道:“姐姐,今天元帅就要带兵出征了,姐姐是否准备了后手呢?”
武瑛目视着这个弟弟,往常很少表现自己的意见,这几天雄方入侵,他却在主动的参与。此时少女的心里热乎乎的,这个弟弟在关键时刻还是真心为自己着急的。
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盯着自己,等待说明,吴飞解释道:“我是说总动员令,现在动员还只是针对于现役和预备役人员。姐姐是不是应该考虑对一些物资施行战时管制呢?是不是让全国的壮年男丁到各郡县官署去登记报道呢?是不是要让国内的兵工厂全力开工呢?”一连串的反问语气其实都是肯定的建议。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我觉得老元帅这次北上,顶大能维持住对峙的态势,要想要反击把敌人赶回去,这二十万部队是远远不够的,恐怕最后会从国内动员数百万部队。而且从现在的情报看来,雄方这次是五路并进了,老元帅与任何一路争锋都有胜算,但是以一敌五,我不看好。所以我觉得应该尽快准备好第二路军队,对老元帅相呼应。”
聆听的少女紧锁双眉,她也清除再派一路军队是个办法。但是问题同样严重:派谁去?丝乐现在军方高举将领青黄不接,谁都没有足够的威望领兵;若再派重臣前往,去了之后谁说了算?战场不是朝堂,战场上往往需要的是长官一言决断,不能有人分权掣肘;派多少人去?人少了达不到增援的效果,太多了反而可能成为领兵将领自重的本钱。人选不好决断。关于进一步动员还是可以马上落实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笑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在这方面还挺有看法的。”
只听不说,偶尔开口就会超出对方的预判。“我只是小说看得比较多而已。对了,姐姐,还有一件事情得加大力度——对我们的国人进行宣传,宣传雄方人到处烧杀、肆意破坏,让国人知道这次是保家卫国的战争,让国人相信如果我们这次战败,那将是亡国灭种的灾难。”
少年停顿了一会儿,他显得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道:“还有一点,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也许会带来不可控的后果。”
“什么?快说!”
“咱们是不是应该联络其他的国家啊,联络那些和雄方接壤的、或者有仇隙的国家,让他们去袭击雄方的大本营!”
“说说看?”显然少女对这个主意很感兴趣。
“姐姐可以遣使者去仁方、竺贞、天罗、罴罡这几个国家,邀请他们一起袭击雄方的后方,并和他们约定灭掉雄方之后分其疆土……”
“不放试一试!”
………………
连日的阴云就像笼罩在丝乐上空的危机一般,压在人们心头,令人产生窒息之感。
就在大军准备出征的誓师大会开始的那一刻,空气中的雨滴终于打破了大气的阻碍,淅淅沥沥的落在了广场上整装待发的士兵的身上。二月底的雨水淋到身上还是很冷的。
一身绛紫色礼服的女皇,抬眼望天,眼神中满是祈求:“保佑我们吧!保佑我们吧!”心中的祈祷如实的从口中喃喃流出。
一身戎装的老元帅,站在雨中如雕塑一般,这从天而降的冷雨,正是军人意志和耐力的试炼。一会儿他将做保家卫国的动员。
“儿郎们,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战场。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受到入侵,作为贵族的子弟,你们平时享受着舒适的生活、美味的食物、成群的仆役,不知道你们是否忘记了肩膀上的责任!让刀枪来检验你们的是否对得起自己家族传承下来的称号吧!用入侵者的头颅来标榜你们作为武人的荣誉吧!”
老元帅的话不多,但是立在冷雨中的士兵们眼中却透露出炽烈的狂热。他们大都是贵族子弟,他们的父祖积累的军功是他们享有世袭罔替的贵族头衔。正如老元帅所说的,他们占有者大量的资源、享受着舒适或者豪华的生活,但在这大争之世,作为国家脊梁的贵族,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的。
丝乐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打过大的战争了,战场搏杀已经是父辈年轻时代的传说了。这里的人急于用军功来证实自己无愧于家族的贵族称号。所以老元帅简单的几句话就能使他们的情绪被点燃。
如暮似霭的雨中,一队队年轻的士兵赶往专用的车站,乘坐载有装甲运兵车的军列向北方开去。
老元帅在雨中一直保持着军礼的姿势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向武瑛辞别。年轻的女皇深施一礼道:“祝老元帅旗开得胜!”
“臣有一言望陛下熟思之。老臣带走这支军队只能保证敌寇前进不得,若要扭转局势,这点人是不够的,还望陛下早作打算,在派兵北上支援。”
女皇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一老元帅之见,谁能做这个带队的人呢?”
“现在军队里这些领兵的都是臣当年提拔起来的,能力出众者有几个,但是后来没仗打了也就缺少历练,终究没成大器,任哪个都没有足够的威望。这个带队的人如果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那自然好,现在也只能求其次了,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带队,只要不犯低级错误,应该能顺利完成任务。”
“嗯!知道了!元帅放心!”由于罩丰在国内的威望非常之高,女皇对他始终尊敬的称呼“老元帅”而不是卿。
………………
数日后,京畿已经招募新军七十余万。
派出的使臣回报:仁方、天罗、罴罡同意出兵,夹击雄方侧后,但是要求这次出兵的军费丝乐要承担一半,而且要求在雄方现在的控制范围内他们的军队所到之处,皆划入他们的版图。
当使臣讲明了情况,女皇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柱国公何顺的脸上。老柱国多年氧气的功夫使得他的脸上波澜不惊。
倒是他的一个门生跳了出来:“陛下切不可听从此计。彼三国贪得无厌,亡雄方后必来侵吾,这无异于因群狼而据猛虎,虽能除却虎患,却引狼入室,其破亡之始也!”最后还不忘小拽个文。
列席的吴飞道:“余请问大人,如果不使这三国发兵,我们当以何拒敌?若无从拒敌,又何谈虎狼之辨呢?”现在吴飞是以先皇的私生子的身份列入宗藉,并且昭告天下的,他也有权利列席朝会。
那位门生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质问,脸色很是多彩:“如今我国虽危,然有地万里,百姓亿兆,上下一心,如何不能拒敌!殿下年少,勿轻出菲薄之言,容易扰乱人心。望殿下以民心士气为念,审言慎行。”
看着自己的门生词穷,柱国公何顺不得不加入发言:“此三国出兵利弊不说,但他们要求丝乐负担一半的军费,似乎没有道理啊。”点到即止,至于后面如何发挥,那是别人的工作了。
“对啊,此三国的要求太过分了,他们出兵既分得疆土,又掠夺财物,末了还要我们给他们承担军费!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这位武职出身的官员说的有点义愤了,事实上战争中的强势者往往是别人负担他们的军费的。
……
一时间殿中吵成一片,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争论实际的利益,而不是什么虎狼之类的揣度人心的论调了。
“好啦!”见朝堂上都快炒成夜市了,武瑛出面制止了争吵。
她招进来一位信使,前线罩丰元帅的信使,带来了老元帅请求增援的急件。当然这是在老元帅出征之前就已经定好的事情,现在写这封信,只是把戏演足一点而已。
女皇现在虽然没有亲政,此时却拿出了王者的霸气,乾纲独断一把:“朕决定与三国订约,若三国战胜雄方,则依三国所提出的条件执行。”
………………
柱国公府邸的一间书房中
“陛下真的要承担军费给他国买单吗?”一个接近中年的男人态度恭谨的问道。
“她说的是‘三国战胜雄方’,这个前提如果达成了,他们携势而来,那军费也是要出的;若他们不能战胜雄方,自然不会分担他们的军费了。”老者悠然的说着。
“那陛下是准备赖账了?”男子试探的问。
“谁说赖账了?只是利益摆在那里,他们有没有能力取走罢了!”老人家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时嘴角一直挂着笑意。“我啊,还得把我的角色演好!”
………………
无幽宫,书斋
那对姐弟正在谈论着这次战争的相关话题。
“为什么我们不想打仗,却有人要把我们拖到战争中来呢?”
“人本无罪,怀璧其罪啊。”
“哎……”少女一声叹息,“都说打仗打的是钱,按说咱们不比雄方差啊,为什么这么被动呢?真像他们说的,咱们的民风柔弱了?”
少年摇了摇头道:“老姐,其实这里有两个概念被故意混淆了:战争中能动员的资源量和下决心被动员的资源量。单论资源,咱们和雄方差不多,甚至还稍强一些;但是舍得去动用的资源有多少呢?这就出现了差距。我们的国民并不柔弱,他们的血管里先辈的热血还没有被稀释。只是掌权集团没有下定死战到底的决心,很多人还抱有留后路的私心。这样很多的资源会被牵制在这些人准备后路上,雄方则是来抢劫的,投入资源越大,所得的收益越丰,自然舍得投入战争资源了。”
“那,你看姐姐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顿了顿,少年说道:“这次领队支援元帅,让我去吧!我想上战场上锻炼锻炼,也许能找出一条路来也说不定。”
“好吧!”少女露出苦涩而迷人的笑容:“老元帅临走的时候,就说这个领队的人选尽量找个身份尊贵的人,我还在犹豫是不是让小璜去,你去倒是更好地选择。”但是战场是危险的地方,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姐姐,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次只是跟着部队去到罩丰元帅那里,作为一个皇室的象征符号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少女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符号的意义才是最重大的啊!你年龄小,下面的人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不会服从你的命令的,阳奉阴违就不好了!”
少年并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女皇身后的一个美丽的侍女。对方会意道:“陛下勿忧,此行只需派遣一名稍微有威望的,能够运营大军的将佐就行了!”
“谁去比较好呢?”女皇询问道。
“召洋大人可担当此任!”她说的召洋有着旬国公的称号,本人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老将,但是运气不是很好,年轻时候丝乐四处征战,他却鲜有战绩;等到他磨练出来了,丝乐的对外用兵也趋于沉寂,只能回京养老了。
“为什么不是护国公、上卿罡罘呢?”
“我来试试回答吧!姐姐你想:护国公在军中的威望几乎不逊于罩丰元帅,只是护国公身体一向不好,才被人忽略。如果两位护国上卿同时出征,那么国内就空虚了。若此时有敌犯京,该当如何呢?不得不防啊。所以才选旬国公,旬国公怀才却不负盛名,是很好的人选。”
确定了同行的人选,吴飞还不忘拿武瑛身边的侍女开个小玩笑:“心茗姐姐在众多候选人中举荐了旬国公,确实是好安排啊,要是我当了将军,还请姐姐加入我的幕府哦!”
虽说对方是武瑛身边的信任侍女,但吴飞对她并不是很熟悉,也只是知道她叫做心茗而已。
“那你以后就跟着弟弟吧!”女主的话虽然是对侍女说的,但目光丝毫没有转到侍女身上。
反倒是吴飞觉得玩笑开大了,连忙推辞:“不行不行,如今国家内外交困,姐姐身边不能缺少人才。我可不能现在从姐姐身边抢人啊!”说到这里,少年正色道,“况且,对于国家来说,有我没我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二姐姐却是亿兆生民的希望所系,只要姐姐安好,亿万丝乐子民就由于敌人抗争的精神标杆。所以这个时候,姐姐所应该考虑的只是如何保护好自己!”顿了顿,吴飞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些年间,少年也有不少时候欲说还休,少女也总是体贴的不去触及他心中的软处。
“好吧!我明白了!有你的意思做吧!早去早回,不要轻立危墙之下!”年少的女主说的话似乎失去了逻辑,此时她的心绪很是混乱,没能组织好语言。
“嗯!”少年郑重的点头答应道:“姐姐不用担心了,祝福我们胜利凯旋吧!”丝毫没有新意的缺乏感染力的话语,甚至称不上豪言壮语从少年口中说出,却如实的反映了少年的心声。
“柱——国——大——人——求——见——”门外传来了唤声,内侍把每一个字都拉得很长。
“姐姐,我先回避!”说着便躲到了屏风后面。都不是因为他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纯粹是因为少年不喜欢这个爵封柱国公老人。
片刻之后,柱国公何顺趋入,躬身行礼道:“陛下,老臣此来的目的在于劝谏陛下慎思联合三国共攻雄方之计。联合三国之策虽然表面看来能解燃眉之急,但是其背后的凶险同样是有目共睹,有如此大的风险却不能带来相应的利益,以先帝果敢决断都不会贸然施行,何况如今我朝武风以衰之际呢。”
“卿是说三国会在之后趁火打劫,或者说乘胜追击,来打我们的风险吧?”
老何顺点头承认。
“那卿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寻求外力,战争会有什么结果?”年轻的女皇设了一问,却没有等对方回答就已经接着说道,“可能性一:我们被雄方轻易灭掉。”说着,美丽的紫瞳注视着老何顺的表情。
“臣以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虽说我国久不兴兵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凭雄方一国之力想要吞灭我国还是难上加难的。”见到女主看着自己,老柱国自然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回答不在乎表面上是否占得优势。
“嗯,卿也是如此看的,那雄方人会不会不清楚呢?我想不会的!那么他们发动战争的可能性就是两种了:占我们半壁江山,再做图谋;或者联合他国瓜分丝乐。卿以为那种可能性更大呢?”少女也知道面前这个老人的智慧绝对不会只有这一点点,更不会真的被自己问倒,现在的状况恐怕是这个老人控制的结果。
正如他所想,何顺确实是故意示拙,使得女皇能表现出敏捷的头脑,而他只是将自己的角色扮演下去而已。“臣不敢妄测!”老人配合的表现出了惶恐的神情,甚至在额头上还渗出了汗水。
“那,卿认为,是我们联合他国瓜分雄方好呢,还是任由雄方和别国联合瓜分丝乐好呢?选择后者我们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在瓜分丝乐之后打起来!”
“……”
屏风后看着两个人默契的表演,吴飞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老人精忠实的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哪怕只有点钟的几个侍女作为观众,而表现的咄咄逼人的女皇,在这场精彩却又没有观众的小品里其实只是一个配角。
直到老何顺表演完被女皇问得哑口无言,却又不愿改变自己的观点告退,吴飞才捂着肚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姐姐,你信吗?”
“信!我相信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自己说的话!”此时少女露出了调皮的神色,“我们的过家家玩的越来越好了吧!”
少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姐,你有想过求和吗?”
“不!我知道如果我松口,答应求和,相信不远我就能在异国的土地上看到丝乐亡国了。”深紫色的长发轻轻的颤抖,“我担心的只是这样打下去,会不会损失太大呢!”
“会的!”少年肯定的给出了答复,“但是一个民族不能没有自己的骄傲,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自己的脊梁。亿兆子民不能永远的生活在屈辱的国家中。如果那样,国家将失去荣誉,民族将失去尊严。即使姐姐想要协定求和,那也先等老元帅打上一场胜仗,为丝乐多争取一些谈判的筹码吧!”
“嗯!我知道了!”少女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把农工大臣和财政大臣找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