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9月26日,是个星期五,也是中国人民传统节日——中秋节,是亲人团聚,吃月饼赏月亮日子。这是我们到连队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思亲想友心情溢于言表,新兵们都期望在部队的第一个中秋节,会过得更加温馨、更加温暖、更有意思。
可是,却不尽其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为,军队生活是一个极为特殊的集体,在这个环境中成长,是要付出血汗的。越是万家灯火过节时,越是军人战备值勤时。
在这一天的凌晨三、四点钟这样,嘟嘟嘟、嘟嘟嘟……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了宁静的晨空,惊醒了全连干部战士们迅跑到操场集结。这是我到部队第十次紧急集合了,当然也包括新兵连的五次。没想到的是在中秋节这天连队搞紧急集合。
所谓紧急集合,是在应对突发情况下的一种紧急集结和紧急行动。通常以警报、号声、哨声为信号,在五分钟以内,对所属班、排、台、所,或一定范围内的人员,按备勤(规定的应时着装、配备的相关武器或装备器材等)要求进行的集中,以保证连队的战斗力生成及其贯彻严明的纪律性。
为什么要搞紧急集合呢?道理很多,理由不少,其实简单地说,就如同军人为什么要训练、要备战、要战斗、要保卫国防一样,同属一个命题,军人的称谓决定了具备紧急集合的先决条件。紧急集合训练,就是防止产生懈怠思想,培养迅即作风。做到:召之即来,来自能战,战之能胜。
紧急集合,对我们来说,每一次的感受都会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感觉也会不尽相同的。但是,这次紧急集合却让战友们颜面尽失,丑态百出。
连长张怀林是紧急集合的总导演,他站在队列前清点班排台所情况。依次是通信排长、架线排长、一台台长、二台台长、无线班长、修理所长、炊事班长、连部文书唱到。然后,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告之沿通往泉阳的沙石路急行军五公里,到大弯口再转回操场。待到返回操场时,由班排台所上报掉队人员,他又亲自实施对逐人着装和携带装备情况的检查。
打开记忆的闸门,最先涌上来的是那天紧急集合所出的洋相:有被包散架的狼狈、有没系牢鞋带的尴尬、有穿反鞋子的羞愧、有没穿袜子的懊恼、有穿反裤子的苦笑、有穿错衣服的纠结、有系错纽扣的懊悔、有没穿内衣的情形等等。
最为令人伤神的是,凡是洋相十足者,包括掉队赶来的五个战友,都被张怀林连长用手电筒的光束定格在身上,示意要站到队列面前,接受全连检阅,而连长自己却不说一句批评的话。此时无言胜有言呀!其他人要求自查。由各班排台所汇总问题,向连长汇报。这让人感到比骂还要难受,让人备感羞愧难当,有几个战友都被懊悔的泪水蒙眼了。即便是“久经紧急集合考验”的老兵们,也有不少人在“劫”难逃,被列入出洋相行列。
而我们连部几个人,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窥视了连长的异常表现,心理上有所准备,反应上也就快了,虽没有出多大的洋相(跑散被包就是大洋相),但也不尽完美,水壶就在手口还忘记带了,衣扣还错了一扣,当时感觉挺不是滋味的。说明我离心理成熟、作风凌厉的战士还差一大截的。
可以这样说:我们同年入伍每个人的喜怒哀乐看似完全一样的,但是,其涵养功夫随着部队的摔打却会有“天差地别”的。
有经验的老兵们说,应对紧急集合,最要紧的是记得顺序:一着装、二系鞋、三捆被、四戴帽、五挎包壶携上枪,拿齐装备向外跑,注意捆牢是被包。如此做了,基本不会出大洋相的。
说实话,紧急集合对于刚分到老连队不久的新兵来说,尽管有新兵连的磨练铺垫,但是,还不足以应付自如的。
当时,我们把这种严肃和严格的训练,看成是一种“痛苦”和“折磨”,说出来的全是泪和累,甚至让人讨厌这个训练项目。
新兵被磨练成老兵后,紧急集合这个训练项目,就不在话下,得心应手,处置迅速且不会丢三拉四了。
紧急集合项目,是部队熔战于练的训练项目和传统传承的必修课目。适当的组织一定次数的紧急集合,对保持部队旺盛战斗力及严明纪律性有着重大意义。
因为,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战争,保卫国家安全的。
所以,对军人来说,是没有和平时期的,只有准备打仗和赢得战争时期。不仅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更应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
当然,不提倡频繁的紧急集合,频繁过度会让人处于一种紧张、激奋、尴尬、无奈的情绪中。
一次紧急集合,让我在部队度过了第一个具有非凡意义的中秋节,它是我这一生中的记忆珍藏,现在想来还是耐人寻味,颇有陶熔鼓铸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