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说她老爹有些神，说实话按林以沫的眼光来说，不是有些神，是非常神。
第一眼看见，没有林姐在一路，林以沫看到这种人，肯定会躲多远。她老爹的头发长过脖子，蓬在一堆的，感觉硬梆梆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红色的秋衣穿变了色，一条黑色的裤子，倒看不出干不干净，一双皮鞋，穿变形了，走起路，一拖一拖的，还有一只皮鞋，鞋头的胶都开了。不过好在脸上还干净，看上去还有点斯斯文文的。看到林姐，他咧嘴笑笑，“你来了！”
“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你进屋把衣服换一下，穿了好久了。”林姐把衣服递给他，“不是说来收货的嘛？”
“我没喊他来，让他们下个星期来。”老人接过来，小声说，“上次的衣服还没换完。”
“快点去换，把脏衣服裤子拿出来，我拿回去洗。”林姐走过去，掲开他门口的锅看。林以沫把卓霖放下来，抱着她也跟着过去。看他锅里有半锅稀饭，颜色黑乎乎的，好像还煮得有红薯在里面。
“你这吃得都是些啥子？”林姐站在外面喊，“换好没得，拿出来，我就走了。”
“二妹子，拿出来了。你硬是歪得很，喊你给我去递状子，你咋不歪了？”林姐老爹拿了脏衣服，嘟嘟囔囔的出来。
“难得和你说，”林姐把脏衣服丢进背篼里，“你不卖货，我就回去了，喊你不要那个都说递状子的事，你那事，那个管得了！小陈说了，明天来给你卖货。你不要乱跑！听到没得？”
“嗯，你说小陈来啊，好嘛，明天喊他卖就是，卖了就好去市府去，我还有状子没递。”老爹理理自己蓬蓬的头发，满脸皱纹好像一下舒展了。
“对，对，对，你自己和小陈说，看他咋个说。我是没办法，扯不赢你。那我们走了，你出去，早点回来，记到不准乱说，你还记不记得，在外面乱说挨打的事。”林姐看看老爹，“你抽空洗洗头，要不然去剪了！”
“你管得宽，老子留这么长，随时去市府没人管，你懂个*！”老爹吐了吐口水，自己进屋，也不答理林姐。
林以沫坐在林姐搬得板凳上，喂卓霖开水，看他们两个闹翻了，她摇摇头，想着摊上这种神经兮兮的爹，太闹心了。
林姐站了一会，喊了句，“我会去了，明天在家里等到小陈。”
林以沫问她，“林姐，走了？”
“嗯，走了，看着不知道咋说他。”林姐背着脏衣服，林以沫背着背篼，抱着卓霖跟在后面。
两人过了桥，林以沫扭头，看见她老爹在门边站着，“林姐，你老爹出来了。”
“我看见了，看到他的样子，是又气又急又心疼。”林姐跟她说
“你老爹是有病吧，你弄起去医嘛。”林以沫边走，边逗卓霖，小孩没来过，看那里都新鲜，瞪大眼睛四处看。
“送去了，他嘴巴会说，医生都不要他。”林姐无奈的叹气
“他年轻那哈就这样嘛？”林以沫问
“没有，原来正常。我妈在的时候，每天干活挣钱，年轻的时候嘴才也好，在我家那一片厉害着呢！就是我妈死了，才慢慢不正常了，总说我妈是别人弄死的，要告状，简直莫得办法！”林姐摇摇头，揉揉太阳穴。
“你老爹就带你一个？”林以沫说
“没有，带了两个，我还有个姐姐。我姐姐脑子不好使，嫁了人，姐夫又不挣气，生了两个娃娃。他们都没出来在家里做土地，指望不到。老爹比我们出来得还早，我都是跟着他出来的。”林姐说了一通，“林妹，你看我在你面前数，你不得烦嘛？”
“没有，你想说说就是。不过好歹是自己的老爹，你也改不他了！”林以沫抱着卓霖都有些累了，人倒是不重就是有些累手杆。
好在市场不远，两人边走边聊，没多久就到了。林以沫给卓霖抽了尿，请林姐把她放在背篼里。等哈逛街时，要松活些。
林姐说先买点菜，两人进了菜市里面，林姐领着她一直往后走。最里面的铺位里，停着大车，地下堆着好多菜，有土豆，白萝卜，红萝卜，大捆大捆的莴笋，圆白菜，青辣椒，红辣椒……林以沫原先是煮不来饭的，看着菜摊上的菜，也只是认识些大众菜，好多不认识，有些也没吃过。
林姐买了点窝笋和土豆，青辣椒，说是一点，算下来不少，大概有二，三十几斤。土豆耐放，买的最多，莴笋买了一捆，青辣椒最少一块钱3斤，买了两块钱的。
林以沫看着没什么买的，买了些黄瓜，是便宜7斤才二块钱。他们就两个人，再说自己钱不多。
出了菜市这片，林姐带她去卖肉的地方，好多卖肉的摊子，摆的是满满当当的，一排一排的总共不低于三十家，再里面是卖鱼的和卖鸡，鸭等活禽的。
林姐买了几斤肉，她是难得有时间，多买些熬透，放得久点，以后炒菜，煮面放点，不用经常跑菜市，不仅耽搁时间，买得少还不好讲价钱。
林以沫只是跟着买了两斤肉，是要比巷子里便宜，一斤捡一块，两斤就是两块，一天的菜钱出来了。
林以沫想，林姐的算计真好，自己都佩服她，别看她一天没多少话，可好会计划生活。
林以沫买得欢实，可回家时发了愁，发觉自己买多了，提久了实在是重。
还好有林姐帮忙背着菜和肉，林以沫背着卓霖才好受些。也不怪林以沫恼火，自己第一次单独背着卓霖走那么远的路。
好容易走回家，卓峰没回来，拿了钥匙回来，开门，把背篼放下来，去林姐家里提回菜。
林以沫坐在背篼边，傻傻的望着睡醒的卓霖，不想伸手抱她，走太远太累了。
卓霖摇头晃脑的闹了一阵，看没人理她，咧咧小嘴，眼睛看着林以沫想哭了，一上午也没喂奶，真是饿了。
林以沫把奶瓶塞在她想哭的嘴里，她先开始以为是好东西，嘬了一口，味道不对，卓霖真哭起来，“啊，啊，啊，啊”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林以沫抱起她，拍拍她说，“你还聪明，没豁到你，马上就喂，哈乖了。”
看她吃奶吃得高兴，小腿蹬啊蹬的，林以沫干脆关了门，躺在床上喂奶。
真累人，才十多斤的小孩，逛趟街，想把人累死的节奏。怪就怪背篼太重，那天要去找个轻巧些的，不管咋说，人松活嘛！
喂着喂着，别说小孩，连大人都睡着了。不是林姐喊，林以沫真要错过煮中午饭，满以为卓峰不会回来了，刚炒好菜，卓峰就回来了。
看他心情不是很好，林以沫没说别的话，只是喊他吃饭。
卓峰洗了手和脸，开始吃饭，边吃饭，边看她，最后心一横和她说，“以沫，我今天收废品，上当了。”
林以沫听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不要太倒霉就对了。
“不过还好，只糟了一百五十块钱，把今天挣得钱陪了。就是一个老头，看着多老实的人，喊老子收铜。幸好他没多少，只有十五斤，他只要十块钱一斤，想着一斤赚五块钱，还高兴一盘。”卓峰看看她，林以沫脸色不好看，他不再说话。
“谁让你想赚大钱的？和你说了别想一口吃个胖子，你想人家小的，人家想你大的，这哈对了，本母子都没的了。咋个糟了嘛，按说你该挣钱的呀！”林以沫拈了一筷子菜，“你吃饭，糟都糟了，下回注意到了！”
“我让他调包了，我看到的他倒了铜出来，还亲自装进包包里。想不明白，他咋个换了的！”卓峰恨恨的吃了口饭
“算了，下回不要收铜了，再相应都别收。”林以沫边吃饭边说说，“你要不今天下午别出去，反正糟都糟了，耍一哈。”
“我也这么想的，耍一天，明天再去。”卓峰使劲的嚼了一口，“我就不相信运气这么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