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镜前,香炉中青烟缭绕。
琴叔云坐在梳妆台前,他刚刚从戏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卸掉脸上属于虞姬的浓妆。
“你怎么来了?”
世华来到他身边,将手中的字条放在桌上。
“江南的绣娘宛香?”
妆镜中,琴叔云眉若柳叶,两颊泛着淡淡的胭脂红,看着竟真像个温婉美丽的女儿郎。
他拿起桌上一个玉瓶,揭开盖子用手捻取了一些脂膏出来。
“你也知道这是在京城,宛香远在江南,就算请来也得半月有余。”他轻笑一声,语气熟稔。
世华在他身边坐下,手中的佩剑被他放在桌上,看着镜中的琴叔云双唇微微抿起,似乎在思考。
“你可知道她找这位宛香做什么?”琴叔云再次开口问道。
“不知。”世华并未看过字条上所写,今日傅鸾歌遣自己来拾色居本就出他意料,他倒不知琴叔云和傅鸾歌何时有的交集。
“她想知道当年宛香为元徳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北陵太后缝制的宫服可有什么问题。”
琴叔云眉梢一挑,嘴边含着笑意:“她还答应若是能查出来,往后这拾色居的账上会添上一笔酬谢礼,也不怕会欠我人情真够聪明的,金银财宝还真不如北陵昭明公主人情来的有用。”
“你就查查看吧。”世华也不在乎他语气中的调侃之意,不过他对傅鸾歌突然提起宛香有几分好奇,这个江南的绣娘他自然也听说过,只不过从八年前起,便甚少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了。
琴叔云有几分无奈,却也应下了。
他将脂膏轻柔均匀地涂抹在脸上,一点一点的面上厚重的妆容开始被擦开,再用水帕将残留的脂粉拭去,露出本来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容,琴叔云看着镜中的男子,满意一笑。
“阿宵。”
屋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见眼前坐着的二人,他恭敬道:“少主。”
…
自从北陵建立,历代皆是傅家的天下,傅家先祖便设有祭天大典,为的就是向上苍祈求庇护江山社稷。
北陵皇室对祭典可谓重视,只有宫中位二阶以上的贵人可以同宣阳帝一起参与祭典,届时文武百官齐聚,这便是身份的象征。
荣盛宫内,檀香与杜鹃仔细地为傅鸾歌梳妆打扮。
二人一层一层的替她穿上繁琐的宫服,白色的宫服上刺绣着一朵朵华丽的金丝线海棠花,领口的交叠处也有金丝绣着的云纹,让本来素静的白色横添了几分高贵。
因为是重要的日子,杜鹃还替她画上了宫妆,傅鸾歌本就精致的五官被衬托的更加明艳动人,几缕垂落在额前的发丝被绾了上去,露出整张绝色的面容,比起平日清冷的气质更多了些神秘。
傅鸾歌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执起笔,在眉心中央描绘出一朵鲜红娇艳的花钿,眉眼含笑间仿若樯橹灰飞烟灭,美不胜收。
在走向宫外的一路上,众人皆侧目停留,被她吸引目光,也都知道这位就是昭明公主。
宫门外城墙下,宫里的马车已经排成一列等候在那儿。
宣阳帝和蒋后还未到,其余的人都已经等候在此,其中就有傅嫆英。
傅嫆英看着她的眼中好像能迸出火来,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红衣为的就是能艳压群芳,红衣可不是谁都能穿的,穿的不好难免艳俗,傅嫆英长得与蒋后颇为相像,气质自然不差,虽说不如傅鸾歌那般明艳,却也清丽,这身明红色的宫服穿在身上倒也好看。
在傅鸾歌来前,这满宫的人哪个不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可如今呢,目光全都转到她身上去了。
她捏紧自己的衣袖,想让自己平静几分,面上努力地撑起一抹笑意,向傅鸾歌走去。
“九皇妹身子好些了?这两日还听徐太医说皇妹身子欠安,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傅嫆英故意提起她身虚体弱,暗地里不过是想说她为了参加祭典也不怕病气玷染了国运。
“皇姐放心昭明已经好了,昨日母后还特地送来了宫服,昭明自然是要来的。”傅鸾歌淡淡一笑,只见眼前的傅嫆英面色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