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的时候,大郎君果然将和离书送到了顾玉儿的手上。顾玉儿接到大郎君签的和离书,简直不敢置信。
这十多年的夫妻,她几乎没有关心过他,成亲之初,因为先生了大娘子和大郎,他气性那么大,一走就是一年,弄得她被母亲押着去向他赔礼道歉,实在是很没面子,在姐们中也丢尽了脸面,她们都笑她妻纲不振。她心里也觉得很憋屈,却还得给他生孩子,二郎就是在这种别别扭扭中来到了人世,从他出生起她就一直没怎么管二郎,直到他落水而亡,她才突然觉得原来二郎都五岁了,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变得僵硬,她心里也是难过的。但是再难过,也比不过萱娘在她心中的位置,当时萱娘高烧不止,她的心更多地放在了女儿身上。后来大郎君父母离世,她自己的母亲也卧病在床,父亲在母亲病后精神就不济了。她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两个月母亲走了,父亲的魂也被母亲带走了,谁能想到他会夜半服药追随母亲于地下。那段时间顾玉儿也很难过,幸好五郎君很会安慰人,她才能稍感慰藉。后来大郎君从神药谷回来,那时顾玉儿正在为家业的事焦头烂额,大郎君的归来就如同干渴的旅人看到一汪清泉,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他们好过一段时间,并顺利生下了萦娘。后来因为连翘和宛童的事,他们又闹翻了。他总是不肯低头小意哄她,不肯听她的话,让他把萱娘记在他名下,她都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也不同意,那么不近人情,让她感到很不舒服。现在他要离开她,她又觉得难以接受。难道自己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吗?和离,对男子的声誉非常不好,以后再嫁也不太可能做正君,更何况他还准备带着女儿,想再嫁就更难了。和离对女子来说就宽容多了,她还算年轻还能续娶到很好的夫君。
二郎君看到顾玉儿拿着和离书,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很嫉妒,他一直以为妻主厌恶大郎君,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想得那样,至少大郎君在妻主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吃惊难过。
二郎君掩下自己眼中的嫉妒和愤恨,对妻主说:“大郎君和离还要带走萦娘,这怎么可能?哪个妻主会把女儿让男方带走,女儿可是要留下来传宗接代的。妻主,你说是不是?”
顾玉儿点点头表示赞同道:“他让我提条件,他说他一定要带走萦娘。”
“他和离不光要带走萦娘,嫁妆岂不是也要带走,如果他带走他的嫁妆,对咱们顾家来说可真是伤筋动骨了。”二郎君道。
“谁说不是呢,每年他交到公中的银钱是最多的,现在他要和离,以后公中就没有那么多银钱了。”
“既然他想带走萦娘,那就要付出点代价,让他把他的嫁妆全部留下来才可以带走萦娘。”二郎君又道。
顾玉儿脸色有些难看,觉得二郎君有些过了。因为顾玉儿一出生就没有缺过银钱,顾家一直比较富裕,她对银钱的看重远不如二郎君。她说道:“这样不合适吧,被人知道了,岂不要落人口实,于名声有碍。”
二郎君看顾玉儿的脸色不好,唯恐她觉得他太贪婪,立马改口道:“妻主不是不想和离吗?这样说也是为了让大郎君知难而退,不再和离,不是真的要他的嫁妆。”
顾玉儿一喜,对他说“还是李郎聪明有主意,这个办法不错,这样大郎君和离什么都没有,净身出户,他和萦娘没有办法生活就不会和离了。”
二郎君看顾玉儿脸色好了些,心中暗自庆幸,辛亏自己灵活机变,要不然妻主岂不是要生我的气了。他于是又对顾玉儿说:“只是萦娘过继的事比较麻烦,他恐怕不会同意。唉,没办法,谁让萦娘克妨您了呢?要不然这些年妻主又该为咱们顾家添了不少孩儿。”
“也是,我必须和萦娘分开,否则她克得我生不出孩子,又怎么让咱们家开枝散叶。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劝我纳新夫郎吗?”
“妻主这么年轻漂亮,多少小郎君都想嫁给妻主,妻主在我眼里最有魅力,是我心中第一位的。”
顾玉儿被二郎君哄得喜笑颜开,和二郎君商议起如何让大郎君不和离,同时又同意将萦娘过继出去的计谋,这样萱娘既使不是嫡长女也可顶门立户,娶得杨家大郎了,那可是一门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亲事。
第二天,顾玉儿使人叫大郎君到正院商议和离事宜,顾玉儿提出和离可以,但要留下萦娘,并给萦娘留下生活费和将来娶夫的费用,他可以带走嫁妆。如果要带走萦娘,必须留下全部的嫁妆,两人净身出户。
大郎君看着顾玉儿,对她的无耻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她和二郎君商议一夜得到的是这样结果。他们太无耻了,根本就不想让他好过。他们明知道他不会舍弃萦娘,就让他交出全部财产,凭什么?他和萦娘净身出户,片瓦无存,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是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萦娘,但凭什么要便宜他们?那就和他们好好算计算计。
顾玉儿坚持不松口,大郎君气的拂袖而去,第一次商议不欢而散。
二郎君有些沾沾自喜道:“妻主果然好计谋,这样他就不敢和离了。你看他刚才气的不得了,没敢再提和离。”
顾玉儿也很高兴大郎君没再提和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