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大萨兰,你说这大可汗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出来?哎!那公主不会不是他亲生的吧?”
大萨兰边忙活手头上的东西,边道“我说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赶快想想怎么去捉盗马贼吧。”
“这有啥可想的?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就去把他捉来不就得了?这还不简单?”
“后生,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犯起糊涂来了?大可汗有多喜欢那匹马你知道吗?平日里都是派一百藤甲军轮班看守那马的,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只跳蚤都别想靠近那匹马,这个盗马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偷走了,你说他得多大的本事?”
量天尺翻着眼睛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也懒得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快告诉我那盗马贼在哪就行了,其余的见机行事吧。”
大萨兰撇了撇嘴,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狼头骨制成的香炉,又找出一个沉香木的香盒,取出一支檀香,插进香炉,放在桌子上,敲鼓唱词,不多时,那支香便自燃起来,烟气袅袅,只见那烟气直升一会儿便翻滚成一团,那团烟越来越大,当整支香燃尽,一个直径足有一丈长的大烟球已经悬在屋中,一丝未散,量天尺有些激动,这比变戏法的好看多了,大萨兰回过头“后生,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准备好了,说吧,怎么做?”
大萨兰点点头“很简单!追着他跑啊!”言罢,对着烟团一吹,化成一缕烟箭,嗖的窜了出去,大萨兰洋洋得意“怎么样,神奇不?”
量天尺鼓了鼓掌“真神奇哟!我怎么办呢?”
“你还在这干嘛?追去啊!”
“你不早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那玩意跟猴子成精似的,早没影了,我现在哪还跟的上?”
“是你说的随时都准备好了,我才吹的啊!”
“行了行了,怨我,行了吧?您老再来一次吧,我这回盯紧了它。”
大萨兰怒其不争的用手指点了点他“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等会儿!”大萨兰返身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黑檀木的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羽毛扇“你把这东西带上,到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量天尺一撇嘴“你少来,你不说明白这玩意是干嘛的,我可不带它,还家伙这玩意比您老的屁股都大,要是没啥卵用的话,反而占位置。”
大萨兰拿扇子猛拍量天尺的脑袋“你个没大没小的!没用的东西我能给你?这是我用南鹘那边的毕方鸟羽做的扇子,看到没?扇把儿这插着一个狼牙,用的时候把狼牙拔下去,就能扇出‘五梅火’,我用过几次,现在应该还能扇出三把火吧,你拿着吧,最好给我省着点用。”
说真的,量天尺真的挺感动,这大萨兰与自己本不相识,竟只因为自己与萨兰教的渊源,便如此帮助自己,
“大萨兰,等我这次回来,一定好好跟你聊聊我身上的《百兽图》。”
大萨兰没有说话,但眼中说不尽的欣慰,再次燃起一支香,与刚才一样,当烟团形成后,大萨兰询问的眼光望向量天尺,量天尺气走双足,幻化出一双鸟足,郑重的点了点头,
“走!”一口气吹出,量天尺身影一闪,追随烟箭,消失于夜色中。
大萨兰看着量天尺消失的方向,笑了笑,
宋新关推开房门,探头进来,左右张望,
“别看了,已经走了。”大萨兰没有回头“金猿送走了?”
“送走了。”
“出去吧。”
“是。”
宋新关低着头,轻轻走了出去,
大萨兰凝视着窗外,久久无语。
跟随烟箭一路奔东杀了下去,量天尺暗道“妈的,这一片大荒漠,没个标志物,老子完事之后怎么回去呢?”
不多时,依稀可见前方有一处微弱的火光,量天尺脚下跟紧,烟箭果然也是直奔那火光的方向而去,待距离越来越近,才发现那是一处篝火,旁边坐着一个身着黑袍、整张脸被黑幔斗笠遮住的人,身后躺着一匹不知是死是活的马,但是否是駮马,量天尺没有看清,那黑袍人应该还未察觉到量天尺的逼近,正借着篝火烤着一把长匕首,
量天尺越看那黑袍人越是眼熟,“妈的,这不是抢老子穷奇的那个王八蛋吗,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想到此处,量天尺念头一动,只见其脚下的影子一闪,
黑袍人那边这时才有所察觉,刚想起身一探究竟,突然其下方的土沙中破土而出一人,抓住他的脖子,借着冲劲将其带上半空,量天尺纵身跃起数丈,双手外各幻出一个气状的九婴头,直奔那黑袍人双手而去,黑袍人被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死命捏着脖子,无法躲闪,正被九婴头撕咬下双臂,与此同时,量天尺头外幻出一只巨大的巴蛇头,张嘴一咬,将黑袍人戴着斗笠的头颅一口咬了下来,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待那黑袍人落地,只剩下一具只有双腿的尸体,量天尺收气回体,笑了笑,借着凄冷月光,说不尽的狰狞,他蹲下身,看了看那手臂与头颅,具是人型,只是皮肤真的如水蛭的皮一般,湿黏漆黑,摘下斗笠看看头,奶奶的,虽然形状与人无二,可是五官在哪呢?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一个窟窿眼都没有,
“真他娘的恶心,练什么功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量天尺嘀嘀咕咕的起身去看那马,果然其额上生独角,牙齿锋利与虎狼相似,应该是駮马无疑,“妈的,这么大的分量,老子怎么把你弄回去。”量天尺踢了它两脚“起来!别睡啦!喂!”,这时一个影子呈现在马身上,那影子没头没手臂,晃晃悠悠的站立起来,他的脖颈处与肩膀处,各隆起一个大包,脖颈处的大包越来越大,最后成一头状,肩膀处的大包越来越长,最后成两条手臂状,“不好!”量天尺大喊一声,回转过头,正是那黑袍人复原重生了!
一阵嘶哑僵硬的声音传来“量天尺,好身手,你过了瘾,该轮到我了吧?”那人言毕,纵身向量天尺扑来,就在扑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断膨胀,以至于衣服都碎裂开来,被风沙携走,其膨胀的身体渐渐变形,当最后距离量天尺不足半丈处时,赫然已经是穷奇的形状了,只是这只穷奇与巴山那只不同,浑身光滑乌黑,借着月光泛着诡异的光泽,
待量天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躲已然来不及了,只能调出体内的气,在背后幻出一层龟甲,因为量天尺与穷奇交过手,虽然不知这只黑袍人变成的穷奇究竟气力如何,但应该与巴山上的那只相差不多,不出意外,这玄龟甲可以抵挡得住,说时迟那是快,量天尺一转身,刚好迎上黑穷奇的大角,砰的一声,将量天尺撞飞出去,还好,这黑穷奇的气力虽大,但远比不上巴山穷奇,量天尺做到心里有数,开始思考如何与之交战,
只见那黑穷奇倒退几步,再次撞了过来,穷奇的优势就是气力大与身形庞大,但这也恰巧就是穷奇的不足,灵活性太差,量天尺全身外幻出一整条巴蛇,长十数丈,水缸粗细,但在黑穷奇面前丝毫不占大小的便宜,巴蛇将头高高昂起,足足将半个身子立了起来,这才将将可以俯视黑穷奇,而透过巴蛇气态的身体,可以看到,量天尺就在巴蛇七寸之地,抱着肩膀,嘴角上扬,不住冷笑,穷奇哪管这些,借着冲劲儿越奔越快,撞向巴蛇腹部,量天尺一个翻身,巴蛇随着一跃而起,在半悬空划出一道完美曲线,不仅躲过穷奇的冲撞,落地时,刚好一张巨嘴,一口从后面将穷奇吞入口中,常言道“巴蛇吞象”,你穷奇虽然比象还大,但我也要尝尝你的味道!
穷奇被包裹在那蓝色的气体中动弹不得,大漠被皎月染成银白色,上面屹立着这条蓝色的透明大蛇,喉咙处悬着一只墨黑色的穷奇,再往下悬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公子,说不尽的诡异与诗意,要是贺森在,定要赋诗一首,来抒发自己的感想。
“孙子!你他妈活过来更好,我正要问你话呢,你把老子的那只穷奇弄哪去了?”量天尺一张嘴,完全就把氛围给破坏了,
那穷奇一阵怪笑,“量天尺,先别得意,还早着呢。”只见那只黑穷奇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变小,形状也随之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黑蛇,从巴蛇口中滑了出去,量天尺气的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是****成精?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那条小蛇一出来,便又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西膜狗,二目像红灯一样烁烁放光,张嘴就喷出一团烈火,
“妈的,这不是炈即吗?”量天尺愈发感到奇怪,这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他到底是人还是妖怪?但来不及多想,量天尺忙一张嘴,操控着巴蛇张开巨口,将烈火吸入口中,巴蛇的嘴号称可以消化世间万物,火焰渐渐变小消失,炈即没有犹豫,闪到巴蛇身后,速度惊人,张嘴又喷出十八个大火球,向七寸,量天尺所在处袭去,巴蛇赶忙扑倒在地,堪堪躲过,那十八个大火球击空,量天尺收气入体,从怀中掏出大萨兰给他的毕方扇,拔下狼牙,左右开扇,三团粉色的火焰扑向炈即,炈即笑了笑,张开嘴尽数给吃了,
“我他妈就说这破玩意没用!”量天尺再扇几下,一丝火星都扇不出来了,索性将其一把扔开,一脚蹬在沙地上,激起数丈飞沙,纵身贴近炈即,“说到底你就是一只狗!”一把抓在炈即后颈的皮上,借势抡起炈即,按倒在地,举起右拳,气走单臂,幻出象足,照着炈即的眼睛就是猛锤,这几拳像打在肉馅中一样,量天尺感觉手感松散无比,仔细观瞧,可不是?炈即的头已经被打成一滩肉泥,黑漆漆的,恶心死人,量天尺这一停顿,肉泥顺着量天尺按住他的左臂向上包裹,以至于最后炈即整个身子都化成了泥状,将量天尺整个人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又不断膨胀,变成了一个大肉球,四个方向又各生出一只兽爪,背生双翅,若是量天尺可以看到自己被这东西包在其中,定又要大吃一惊,这他妈是一只混沌啊!
“量天尺!你不是喜欢用气吗?我就成全你,用不上一刻钟,你就会变成一股浊气,永远消失了!”也不知这混沌没有五官,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正在混沌得意之时,足下的影子中分裂出一大块,消失在土地中,随即破土钻出一人,正是最开始将黑袍人拖到半空中的那位,这位爷也一身漆黑,不过跟黑袍人不同,他是全身上下缠满了黑布,但这也并不代表比那黑袍人好看,只是恶心的形式有所差别,这位爷也不说话,左手轻轻扶住混沌,右手像枪一般,一把插进混沌体内,整条胳膊都钻了进去,尽管混沌再怎么挣扎,也甩不开这位黑大爷,掏了半天,终于将量天尺硬生生拽出了混沌的身体,迸射满地的黑色浆水,黑大爷这才又消失不见。
量天尺出来后哈哈大笑,“你他妈长得跟屁股似的,放你娘的紫花罗圈嘟噜屁去吧!”又运气出体,幻出八首九婴,大萨兰跟量天尺说过,尽量在解决九婴戾气的问题之前少用九婴,这样有害无益,但此时的量天尺也顾不得这些了,九婴八首齐鸣,二翅展开数十丈,卷起万里银沙,混沌丝毫不惧,又不断肿胀起来,变成一身高四十丈,长七十丈的一只狐狸状的神兽,肋生龙翅,背生三只大角,量天尺此时悬在九婴腹中,抬头看着那只神兽,直嘬牙花子“他奶奶的,这他妈是乘黄啊!这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乘黄仰天大笑“量天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看是你的九婴厉害,还是我的乘黄厉害!”言罢,展翅飞起,嘶吼一声,只见其正下方的沙漠以一点为心开始旋转起来,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方圆八十里的沙土都迅速流进那漩涡之中,与此同时乘黄的嘴不断鼓了起来,像含住了咽不下的东西一样,量天尺脸色难看起来,操纵九婴展翅飞起,这时乘黄张开大嘴,一股粗如大江的黄沙喷射而出,随着黄沙的喷射,地上漩涡旋转的速度也随之变快,量天尺大骂一声“我草拟吗!”赶紧运力,九婴八个头也张开嘴,喷出八股焰火,八股焰火又汇在一股,撞向那股飞沙,焦土四溅,映的天空红霞流光。
不多时,量天尺便有些力竭,毕竟九婴所喷焰火是自己体内的气所化,看情形,那乘黄的飞沙应该是取自他下方那个漩涡,也就是说,整个沙漠都是他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但目前除了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
只见那飞沙顶的焰火节节后退,就在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一物,来物与飞沙相比甚小,但竟劈开那股大江般的沙流,就像一把剪刀划开一匹绸缎一样,酣畅淋漓,砸在了乘黄的头顶,其情形实在可笑,就像乘黄头上落了只苍蝇一般的既视感,就是这只“苍蝇”,竟将乘黄活活从天上击落,轰然坠地,激起万丈沙尘,待沙尘散去,庞然大物的乘黄消失不见,唯见地上坐落一尊铁塑菩萨像。
月色恢复清冷,照在菩萨身上,菩萨低眉笑面,旁边站着一个小和尚,
“师娘,你没事吧?”
黄沙漫天卷飞罗,青幔铺地月婆娑。
八方无妄怎般若,毕生不念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