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万两银,师爷清点了半个时辰才清点结束。
“大人,宋老板捐一万两敬银,清点无误。”
县令摆了摆手,师爷识趣的退下了。
在县令旁边坐着的宋雄还在盯着被搬走的箱子,半天之前,这些银子还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钱库里。
县卒们搬走了银子,县令微微露出了笑容,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又端正的放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嗨呀,宋老板,别客气嘛,茶叶是新泡的,快尝尝。”
宋雄正魂不守舍,愣过神来,尴尬的苦笑了下,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哎哟,呸呸呸,烫死我了。”
茶杯差点被他摔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放在桌子上,又擦擦身上的水渍。
喝茶的兴致已然毁了,宋雄直截了当的道,
“大人,其实小人的儿子冤。。。”
“来人。把桌子清理一下。”县令大人有些厌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两名仆人走出来擦拭桌子,宋雄又是尴尬的等着。
“大人。”仆人走后,宋雄立刻追着向县令诉苦。“那姓唐的小子用威胁的方式逼我签下二十万两银,大人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一定?”县令口中略有不快。
宋雄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请大人替小的做主。”
“当日在公堂之上,宋老板说过的那些话,本官还记得很清楚呀。”县令端起杯子,闻了闻飘起的茶香。
宋雄脸色苍白,心中痛骂自己嚣张过头,他怎么也不该狂妄到对县令大呼小叫。
想到这里,真想狂抽自己几个巴掌,但现在抽多少个巴掌也于事无补。
“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小人计较。”
“哼。”县令大人冷哼了一声,“本官可不是宰相,宋老板倒是口口声声的说,有左相大人的手谕呢。”
宋雄憋得忍不下去了,曾经他看不起的这个小县令,如今对自己这样冷嘲热讽,他气急了道,“那姓唐的给了您一万两,我也给了您一万两,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啪!”
县令大人猛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站起身来,冷冷的对宋雄道,“姓宋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区区一万两就想打发本县令?”
“回去准备八万两银子,少一文钱,就等着替你儿子收尸吧。哼!”县令拂袖而去。
宋雄吃惊的看着县令的背影,他木木的站起来,扑通又瘫倒在地上,爬了四五下都没站起来,只能扶着柱子才勉强爬起。
他怎么都没猜到,县令的胃口变得这么大,以前给个千儿八百文就能打发的。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唐义的主意。
八万两银,就算端了他的老底也没这么多钱啊!
他抬头看看天,忽然醒悟了,原来真的有天道轮回啊,宋家这么多年做的恶,赖过帐的人,逼死的人,正在天上看着他的惨样呢。
宋雄开始有些恐惧,他怕鬼,因为他心里有鬼。
“那些人都是草民,他们活该被踩死!我宋雄没有错!”
强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宋雄出了县令的门,摇摇晃晃的坐上了马车。
不管怎样,他必须先救宋泽英出来,他决定忍下这一时,这笔帐日后一定要这些人还给他。
这边急风骤雨,另一边却春花雪月。
春烟阁内,如歌的琴声悠悠扬扬,如春风吹过田野,又仿佛黑夜中亮出一轮明月。坐在台上的美人,轻纱遮面,却掩不住她妖娆傲人的曲线和滑如凝脂的肌肤。
台下众人如痴如醉,似漫步在异域竹林,琴声中仿佛有个白色精灵,在随风起舞,飘逸的舞姿优雅高贵,却又有种欲言又止的悲凄,让人难舍难离,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琴音燥动,似万匹野马冲出荒原,奔腾而出的痛快,让听者呼吸骤急,心中声形并茂,随音律缓急交错,全心全意的迎接即将到来的高潮音段。
“啪!”
尖锐的弦声割断了美好的音律。美人手中的弦竟然断了!
众人纷纷站起,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关心这位音乐演奏者有没有受伤,因为那美妙的琴声,让他们暂时忘了来这里的龌龊目地。
只见美人轻轻从侍女手中取过玉萧,抵在薄纱下的玉唇,萧音缭绕在众人耳旁,如泣如诉般,似一个失去情郎的女子,孤坐在枯井旁,望着天上的明月和井中的倒影,正在为是该殉情还是苟活而烦恼。
众人的心随萧音来到女子身旁,每个人都想劝慰她一句,女子却缓缓站上井沿,闭上眼睛微笑着回忆与情郎的美好过往,轻风拂过美人纯净的脸颊,却没能挽住她跃下深井的腰肢。
萧音骤停。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不知哪位率先鼓起了掌来,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站起鼓掌,男男女女中已有不少在偷偷抹泪。
即使不懂音律的人,听完这场音乐演奏,也禁不住感动万分。
杨文华抹了抹眼泪,感慨道,“我听过诸多琴师演奏,音律若十分熟练,已是高手,若能悦大众之耳,就是大师了,像公主能弹出这般直击人心引发共鸣的音乐,已是神化的境界了。”
“我已听过数回,但每次都有不同体会,不同感触,每次都会落泪,但说出我落泪的原因,却又不是公主的谜底,唉,真是恨自己才疏学浅,这次都无颜再献丑破谜了。”
唐义觉得公主的音乐确实很美,不过他倒是听出了里面一些小门道,刚想解释给杨文华听,台上的侍女站到台前,“台下哪位能说出琴声中隐含的情愫,可入公主闺房,与公主品茶赏琴。”
听过了这段美伦美奂的韵律后,无人不渴求如此。
“我知道我知道!”人群里一个胖子粗鲁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挪动着肉圆的身体硬挤到了台前。
侍女有些厌恶的看着他,“这位公子请说。”
“公主一定是。。。。饿了!”
人群中登时哄笑成一团,胖子气得满脸通红,争辩道:“我明明听出了烤羊腿的感觉,你们这些蠢人懂什么?”
郭武乐呵呵的对唐义说,“这位姓孙,是你们木工行会副会长孙木匠的宝贝儿子。”
“孙公子怕是来搞笑的吧。”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一名摇着纸扇的白衣公子从人群中走出。